汤倪说:“大白的脑袋又受伤了,据说脸上原来的伤口位置又破开一道大口子,中午吃饭的时候,它的血还一直往下流呢,流得到处都是。”
叶柳瞪大眼睛,说:“它是怎么受伤的?现在怎么样了?”
“听说是被人砸伤的,村人们在林子里发现了一摊血,还有两块染着血的大石头,冷娟阿姨给大白敷了药,也包扎了伤口,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大白是村人一起养大的,也不知道是谁,竟然会下这么狠的手。”
两人说着走着,汤倪的目光就被吸引了,吸引她的是一个女人,穿着白色毛衣、短裙和丝袜,脚上那双黑色的高跟鞋正踩着很有节奏的声响。
那女人是梅丽丽。
汤倪之所以被吸引,倒不是因为梅丽丽长得多好看,而是因为她的打扮和村里其他女人不一样,特殊得有些突兀。
梅丽丽也认出了汤倪,正用画着黑黑眼影的眼睛从上到下、肆无忌惮打量着汤倪,汤倪穿着一件浅粉色外套,一件牛仔裤,一双白色的板鞋,简单朴素却有种特殊的魅力流露出来。
距离慢慢近了,梅丽丽的目光这才定在汤倪的脸上。
那是一张精致的脸,不仅有很美的五官,还有和豆腐块一样白皙弹嫩的皮肤,梅丽丽从这张脸上挑不出任何的毛病来。
这一刻,梅丽丽知道,自己就算再喝上一百瓶葡萄酒,也不可能有像汤倪那样的皮肤,更不可能比汤倪长得好看。
在村里的女人面前,她总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可在汤倪面前,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小丑。
她总算明白为什么余望愿意把一生的积蓄给这个女人了。
她看到汤倪了,也不想看到汤倪了,低下了头,用厚厚的粉掩盖着脸上的表情,她脚下踩出的声响小了,咯噔咯噔,慢慢悠悠,像一匹马裹上了蹄子。
和汤倪擦肩而过,梅丽丽没有回头,加快步伐,沿着村道直直回了理发店,把店门紧紧关上,屋里顿时陷入深深厚厚的昏暗里。
她到镜子前坐下,借着昏暗的光,仔仔细细打量着自己的脸,越看她就越觉得自己难看,越觉得难看,她就越想和汤倪一样好看。
她从屋子里拿出葡萄酒,倒了一杯,一口喝下。
又倒了一杯,一口喝下。
还倒了一杯,一口喝下。
昨夜的酒还没有完全散去,这三杯酒又在她的身体里散开了,她又觉得头晕了,视线又开始模糊了,模糊中看见镜子里显着一张脸。
那张脸美极了,那是自己的脸。
她沉沉睡了过去。
地面散着冰冰的冷,像阵看不见的风,吹进梅丽丽的身子里,她醒了,发昏的脑袋让她险些栽倒,可她还是坐了起来。
天不知道黑了多久,屋子彻底陷入黑暗里,像一个没有边际的世界。
梅丽丽晃了晃脑袋,稍稍精神了一些,这才摸索着打开灯,暗黄的光照亮了屋子,也照亮了她那张憔悴的脸。
看了看挂钟,这时候已经是夜里九点,她习惯性来到镜子前。
睡了一觉,酒散了,视线变得清晰,所以她能看清镜子里那张脸,粉蹭掉了,露出了黑黑的皮肤,上面还长着黑色的斑点。
很难看,难看得她想撕了自己的脸。
自己明明很好看,比县城女人还要好看,为什么短短一天之间就变丑了?
不,没有,我没有变丑,只是那个县城里来的实习老师长得太好看了,因为她太好看,所以才显着自己难看。
她为什么长得好看?她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