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仁寿宫,朱见深神情恍惚,脚步虚浮,漫无目的的跌跌撞撞,看得张敏心惊肉跳,立刻扶住朱见深,道:“皇上,是不是去万贵妃那儿?”
“不,朕想到御书房坐一坐,一个人静一静好好想一想。”
他边走,还是心有不甘地问张敏:“张敏,你说句公道话,朕全心全意疼爱万贵妃,这有错吗?为什么每个人都认为朕罪大恶极一般?为什么他们都要来逼朕?”
张敏哪敢给他个确切的答案,只是重复着:“奴才……奴才以为……”
“好了好了,朕知道从你这里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算了……”头一低,像打了败仗的将军,落寞地朝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万贞儿眼开眉展,把玩着四四方方的锦盒。
盒子里包着的,是玉雯送来的阿胶,这还是周太后第一次派人送东西给她,万贞儿心道,哀家还是等到了你向哀家低头的一天,看来到底是母凭子贵,孩儿啊孩儿,你来得可真是时候,你是娘的尚方宝剑,有了你,后宫这些女人,再也别想抢走皇上了。
她喜滋滋地等着朱见深回来,可是一个时辰过去,始终不见踪影,不由得眉头一蹙,唤道:“香寒,皇上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还不来,让小安子去瞧瞧。”
香寒畏畏缩缩地进来:“刚才萧翎来过,告诉奴婢,皇上因为娘娘怀上龙种,心怀大开,正在找太后娘娘商量,准备册封娘娘为皇贵妃。”
万贞儿道:“哀家正纳闷皇上为何那么匆匆离去,原来是想给哀家一个惊喜。”也许,笼罩在幸福中的女人都是迟钝的吧,过了一阵子,她不见香寒回应她,这才仔细瞧向香寒。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香寒道:“太后……太后她……”
“快说,别吞吞吐吐的。”
香寒道:“太后她极力反对,说我们大明朝第一位皇贵妃应该端庄典雅,实至名归,说娘娘你不合适。”
万贞儿呆住了,万万没想到,周太后仍然万万不肯接纳她,她银牙一错,恨声道:“周老太婆,究竟要哀家做成什么样儿她才能满意?”
香寒道:“娘娘,太后还提到了盐引、房中术……”
万贞儿手一哆嗦,然后猛然发作,一手打翻刚刚泡好的紫苏安胎茶:“出去,给哀家滚出去。”
茶盏从桌子上飞出,大半泼溅到香寒脸颊一侧以及双手,香寒惨呼一声。
万贞儿狞声道:“鬼号什么,死了没,没死的话赶紧从哀家的眼前消失。”
香寒忍着痛,战战兢兢地退出了房间,她的眼中,掬着泪,她跟了万贞儿几年,万贞儿就是这样反复无常,开心的时候,赏她点银钱,不开心的时候,对她又是打又是骂的,本来白白净净无一点瑕疵的身上,三五年下来,已经留下了大大小小好几处伤疤。
火辣的疼痛一波接着一波袭来,然而她不能擅自离守,万贞儿随时会找她的,她只能忍着痛,在门外候着,不多时,被滚烫开水溅到的地方起了大大小小好几个水泡。
“香寒姐姐,你这是怎么了,要不要紧?”两名宫女凑上前来安慰香寒,可是香寒从她们的眼中根本看不到一丝紧张,从她们的口中根本听不到一丝焦心。
在九华宫中,这些宫女,谁不妒忌她最得万贵妃的宠爱,谁不想着有一天能取而代之,她们这些虚情假意的问候,香寒听着就觉得作呕。
“没,没什么,是我一时不小心,碰翻了茶盏。”
“姐姐以后一定要小心哇,妹妹们身上担着差事,没办法帮姐姐讨点药膏来,唉。”
“不碍的,你们忙你们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