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不敢!儿臣只愿诛逆贼,护皇家,愿父皇保重龙体,千秋百岁!” 一番挑不出丝毫错儿的话,令李赫腾起股莫名的神情,余光瞥到座下一个瓷盅,里面令人心悸的蛊虫正互相吞噬,决出最后的王。 李赫异样地笑了:“我儿,去做你想做的事,去吧……朕,静待好戏……” “儿臣遵旨!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景霆拜倒,看不出丝毫波动。 大明宫前朝,风云诡谲,大明宫后宫,也是暗藏不安。 含凉殿。皇后王仪正将冰碗子里一块西瓜样嘴里送,银箋轻撞玛瑙碗叮叮响。 侍立在旁的李景霈看得眉眼噙笑:“听闻前日暑热犹重,母后身子不适,今日看来似乎好些了?” 王仪又送入口一瓣西瓜,根本没在意赵王说了什么,自顾开口:“你才从王家来,哥哥那边都准备妥当了?” 李景霈眸色一暗,却依然堆出笑意:“正是。舅舅让我给母后带话,王家万事俱备。只要母后这边妥当,七月一日,即可举事。” “放心,本宫身为皇后能调动的兵力都备下了。”王仪终于泛起抹神采,“告诉哥哥,万事小心,按原计划进行。” 正事儿说完,母子间好像就无话可说了。王仪似寐未寐,不再管李景霈。后者咬了咬下唇,似乎下了什么决心,脱口而出。 “母后,儿臣前些日得一女子提点,略有体悟。待风平浪静,儿臣可否与母后坐下来,好好说说话?” 男子语调恳切,瞳仁干净,如同个孩子,急急地等着娘亲许可。 “说话?”王仪心中微动,终于抬眸看向李景霈,然而看到这张和李赫颇为相似的脸,她不禁眸色一凉。 刹那划过脑海的,是那枝雁钗,一枝本来是一对,却只剩下一枝的雁钗。 她找了二十年都找不到,他埋骨何处,青草绵绵,甚至他当年迫于皇家施压,娶妻生子,那最后留下的血脉,也音信全无。 一切恩怨的源头,便是她进宫为后,始作俑者,便是王家和皇帝。 时候到了。 野心家的时候到了。她报仇的时候也到了。 王仪熟练地掩下眸底恨意,重新换上端庄大方的样子,浅笑道:“母子间有什么不能说的。待此事过后,你随时进宫便可。” 李景霈并未发现异常,反而大喜,不停搓手道:“那……那母后……可否唤我声霈儿?” 霈儿。只是一声霈儿。 王仪一愣。这话她听了无数遍了,然而,她唯一怪的,就是李景霈这张脸,为什么偏偏长得那么像李赫。 怪,都怪李赫。 王仪如无数次那般沉默,倦怠地闭上眼,摆摆手,一言不发,作势送客。 李景霈浑身一抖,眉间腾起股死气,他轻轻苦笑,推门离去,只是那步伐踉跄得,好似下一刻就要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