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上前一步,侧过身扶住皇后,两人正要离去,皇后忽然又回过头道:“这位就是秦姑娘吧?也一起来吧。”
秦筝答了句是,便跟在后头,三人一起出了殿外,苏晋在人群中向这边扫了一眼,随后只谈笑如常。
天色已晚,宫廷深深,丝竹之声不绝于耳,皇后一路上与舒窈说说笑笑,倒也并无尴尬,皇后所居乃是琼露殿,别的不说,殿东角的仙台倒是颇有名气,仙台四面临空,皆以纱帘挂之,纱帘上镶着五彩绚烂的宝石,不时的会有萤虫飞来落去,向上望去,亦是露天所建,那台间的天空如同一张深蓝色的锦缎,上面绣着繁星簇簇,又隐约透着迷人夜色,令人不自禁的放松起来。
皇后一路领着二人上了仙台,对着铜镜整理一番,笑道:“瞧瞧本宫,这妆也有些花了。”
回过头向秦筝问道:“秦姑娘看,是也不是?”
秦筝不意她有此一问,当下只微笑道:“皇后娘娘仙姿脱俗,民女看不出来有不妥的地方。”
这话逗得皇后“咯”的一笑,她抿嘴道:“听说,秦姑娘不但弹得一手好琴,还深谙兵法之道,平日里没少帮着王爷练兵,行走于万千兵将之间,谋略非凡,却不想今日一见,如此的可人疼。”
秦筝大方的谦虚了几句,皇后不禁感叹道:“本宫出自虎门,最羡慕你这样的女子,只可惜在这深宫之中,有些梦想难以企及。”
那眉目之间的艳羡之色倒不像是装出来的,是啊,谁不想纵横于天地之间,自由来去,谁又想在这后宫冷情之地苦苦经营,只不过都是无奈罢了,自己又何尝不是呢?现在做的事,哪一件不是从前那般厌恶的,如今也习惯了。
舒窈见皇后面露愁色,轻咳一声,道:“妹妹的确是做了我等不能做之事,只是她呀,一向只把自己当男儿身,在外丝毫不知保养身体,把臣妾的嘱咐时常当做耳旁风。”
皇后回了一个神,立刻道:“说起保养,秦姑娘面貌清雅,似乎不喜欢妆饰,只是皮肤保养还是不可少的,前几日江东派人送来一盒回颜粉,这可是江东特有的,女子用来匀面,有美白奇效,不如就送给妹妹。”
秦筝正要推辞,皇后已叫了贴身侍女,“织画,将回颜粉取来。”
不多时,织画已捧了一个暗红色方盒,手中还拿了一面小圆镜,皇后接过来,站起身走到秦筝身边道:“回颜粉奇效,这匀面时的手法也繁琐细致,本宫来为秦姑娘演示一次吧。”
说罢便在秦筝对面坐下,织画跪在旁边,将圆镜和方盒递了过来。
此举让舒窈看的一怔,心下疑云陡起,谁不知道杨皇后素来以身份自矜,就是平日里朝夕相处的后宫嫔妃面前,她也从未如此亲近示好,按理说她是第一次见秦筝,实在是显得过分亲和了。
秦筝客气道:“怎可劳烦娘娘?”
皇后将宽大的锦袖向上提了提,此刻两人面对面,距离极近,她深深的看着秦筝,浅粉的眼妆看起来含着无限精光,像是要穿过皮肉看透人的灵魂一般,“秦姑娘乃传奇人物,本宫早就有亲近之意,咱们姐妹私下相处,不必拘那些繁琐礼仪了。”
秦筝深深看了她一眼,未置一词。皇后将护甲摘去,用手指轻轻沾了一层脂粉,轻轻抹在秦筝的脸上,为显尊敬,秦筝双目低垂,长长的羽睫覆在上面让人看不清神色,整个人如同安静的不存在一般。杨皇后不觉深深的看着眼前的这张脸,只觉这女子长相并不出众,只是她眸光流转间,似有无限执着与坚韧,眉宇间竟透露着世相皆微的大气与风范。
舒窈坐过来一些,神色间有些讶异之色,此时出声道:“这回颜粉果然不是俗物,看起来细腻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