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微红,“你老实告诉我,你去戏班子里雇她到底花了多少两钱?”
裴之翠人撑不住抚掌而笑,“这也被你看出来了……说实话,她现在虽然又老又难看,年轻时却是姑苏同庆班的当家花旦,唱念做打俱是一流,为了给你梳个喜庆的头,我足足花了十两银子……”
“真是让裴大小姐破费了……若不是她那敞亮的嗓子,时不时翘起的兰花指,走动时风韵犹存的身段,她演的九姑婆实在算得上惟妙惟肖……”
“我本来以为我的计划还算精妙,如今被你这么一说,的确是漏洞多多,简直一无是处……”裴之翠轻轻喟叹。
“只因你遇到的是我,倘若是别的寻常女儿,焉知不会成功?”灵越眸光流转。
“不错,只因遇到的是你……”她抬眼凝望着灵越,眼中并无怨恨之色,俱是感佩,两个脂粉英雄,竟生惺惺相惜之感。
“你是如何遇到我的? 现在可否告诉我?”
“说来话长,这要从两个月前的一天说起……”裴之翠含着笑,回忆起那一日的光景。
那一日,她和母亲办完事从灵州自水流而下,正在船头闲谈,忽然母亲惊叫道:“翠儿,你看,那河面上漂过来的可是一个人?”
她抬眼一看,果然一个人影抱着个木头浮浮沉沉,看不出是死是活。她忙令水手们将船只靠近,打捞起来一看,竟是一个昏迷宛如熟睡的少年。
“先帮他把水控出来!”长发叔说着,将少年翻过来,俯卧在地上,随即在背上轻拍数下,少年哗啦啦吐出肚中积水,呼吸无碍,却依然沉睡不醒。
母亲做主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先把他抬回客房,叫人照看他,等到岸寻个大夫看一看。”
她便交代船上的小工看顾少年,谁知过会小工就红着脸,神色古怪,期期艾艾地找过来,“大小姐,你快去看看刚才救起的人……我刚给他换衣服,发现……”
“怎么了?”
“大小姐看看便知。”
她莫名其妙地跟这小工去了船舱客房,那少年仰卧着,衣服半被解开,却露出裹得严严实实的白布。
“原来是个女子!”她恍然大悟,随即叫那小工退出去,她关上门,将白布一层层解开,果然露出女子的胸膛,她替女子换好干净的衣衫,又用面巾替她净了面,擦干了湿发。
她忙完了,立在那里俯身一看,不觉呆了一呆,这个女子生得十分美貌,竟不在自己之下,只是不知道从何而来,为何跌落大河之中?
她收拾起女子湿哒哒的外衫,忽然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到地上,捡起来一看,原来是一个油纸包,层层打开一看,却是一本旧诗集和一支珠钗。
听到这里,灵越不禁问道,“这个油纸包……你有没有丢掉?”
裴之翠狡黠一笑,“我虽不知道那个油纸包有何秘密,却明白你如此小心存放,必定对你十分重要……”
灵越只好点头,“不错,事关重大。你到底丢掉没有?”
“你放心,我不过是把它放在了一个极其安全隐秘的地方。”
“但愿你所说的每一个字是真话。”灵越苦笑,这狡猾的姑娘,真话假话张口就来,一不小心就会着她的道儿。
裴之翠眼波荡漾,露出细白如贝的牙齿,“那一日,我和母亲本是十分忧愁,遇到你,我忽然就不愁了……”
“不错,算着时日,那时裴夫人应该来慕容山庄退过婚了……不料被慕容白羞辱了一场,并未成功。”
裴之翠没有否认她的猜测。母亲前往慕容山庄提出退婚的时候,她扮作一个不起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