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最悲惨的时候,于氏家族也仍然艰难的生存了下来。甚至连他这个嫡亲之子,也不过就是发配山西而已。
那么,就算这次自己做的有些过激,怎么也不至到了当日父亲那种境遇吧。既如此,他还惧怕什么?
所以他必须发出自己的声音,表明自己的态度。这不仅仅是表达自己的不满,还是标范自己的清名的需要。他实在想不出自己不去做点什么的理由。
而那个幸进的小辈,却也偏偏凑趣,好似最近惹了一身的麻烦,以至于皇帝都暗示自己控制使团队伍的行程,以给予其一些保护的作用。
哼哼,若真是个规规矩矩的少年才子,于冕绝对是乐于施以援手的。毕竟,提携后进不但是一种美名,更是一种培植己方势力的手段。不见徐溥那老东西吗?那老狐狸可谓是将这种手段运用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了。
但是,可惜的是,这个叫苏默的小子,偏偏竟是一个传奉官。这种幸进的官儿,便再天大的才学,他于冕也是绝不会沾边的。不但不能沾边,更要毫不犹豫的表明自己的立场。
这不惟是他自己的心态使然,也是代表了清流的集体意志。更不要说,似乎那位李大学士也流露出对这个苏默的不喜。虽然李东阳并没明确说什么,但于冕却能清晰的感觉到那种隐含的意思。
李东阳是内阁辅臣,当朝大学士,深得弘治皇帝的倚重。其人虽表现的淡泊谦和,但是于冕却能察觉到那深深隐藏在表面之下的欲望和狠辣。
一件事儿,既能满足自己和自己代表集团的申诉,又能顺势结交上一位举足轻重的阁臣。什么叫一举多得?这便是了。所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不外如是。
宽阔的辇车内,于冕端然坐于锦榻之上,默默的思量着这些事儿。眼神中光芒闪烁着,面色也随之阴晴不定。
所有这些事儿的利弊他都考虑进去了,他不是个只知道冲动的毛头小子,只管凭着热血和情绪做事。所以,自然也想到自己这般做法,首先要准备应对的人,便是紫禁城中的那位了。
天子啊,一国之君,大明数百万里土地和亿兆民众的名义上的主人啊。他的怒火,自己真的可以承受的住吗?天子一怒,血流漂杵,想想真是有些可怕啊。
他嘴角微微牵动着,似乎是想要做个笑容,但终是因着心底那丝不屑而中断。这让他的面孔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扭曲的阴森起来。
笃笃笃,辇车外传来轻轻的敲击声。于冕轻轻吐出一口气,将身子坐正,这才沉声道:“进。”
门外毡帘一掀,一个年约四十上下的文士走了进来。进来后,恭敬的对于冕施了一礼,这才开口道:“东翁,有消息了。”
于冕闻言眉峰微微一动,点了点头,挥手示意中年人坐下。这个中年人是他的幕僚,叫顾衡,字星吉。为人沉稳有智,一向为其倚重。
此时顾衡谢了坐,于冕端着茶盏送到嘴边轻啜了一口,这才淡然道:“说说吧。”
顾衡便脸上露出一丝凝重,沉声道:“东翁,据学生接到信报时,苏讷言已到了兴县。但似乎并未因咱们走了,就让他退缩了。而是又再继续前行,看样子是铁了心准备一路追上来汇合了。”
于冕就轻轻的哼了声,不置可否的将手中的茶盏往案子上一放,淡然道:“由得他去。”
顾衡却微微摇头,皱眉叹气道:“东翁,怕是由不得他了。”
于冕微微一怔,目光转向他看着。“此话怎讲?”
顾衡深吸了口气,缓缓的道:“咱们的人发现,有大批不明身份的人潜入大同境内。而且自兴县一直到大同的几个险隘之处,都疑似有埋伏的迹象。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