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了。
在暴雨中的竞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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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的疲惫,是平时的十倍。
狂风卷着寒气,冰冻着知北的五脏六腑。雨点用力地拍打着他浑身的肌肉,眼前变化的景象都像浸在墨中,让他的眼皮刺痛得忍不住合上。最难以忍受的,还是喘息的肺部在那湿润的闷塞感中体会到的撕裂的剧痛。
他是在奔跑,亦或是在爬行,还是在泥水中匍匐。
知北已经无法思考,只有劳累与缺氧带来的痛苦,让他面前维持一点清醒,让他咬着牙往前挪移。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边有没有人,因为他听不见除了雨声之外的其他声音。
到了吧,快到了吧!应该到了吧!
心中鼓动着渴求的想法,知北驱使着只属于自己的玩偶前行。
突然,似乎跨过了什么屏障,耳边突兀地充斥着鼓噪的欢呼声,密密麻麻的人影浮现在了雨做的荧幕上。
他看见了,那高高的竹楼,还有上面攀爬着的男人们,一个都没少。
他们的身躯在飘摇的风雨中显得渺小,但那鼓动着青筋的手臂像磐石一样坚定,抓住竹竿,往上攀爬。
他们攀爬,攀爬,咬着木棍向上攀爬!脸上带着严肃的神情,眼中闪动着虔诚的火光。
但是,知北尚未来得及感叹,意外便发生了。
在那眼角的余光中,有个身影从人群的最上面摔下。
白花花的胡子和头发被狂风撑起,但依然无法阻止疯狂的坠落。那是渡边健太郎,他年纪大了,在剧烈的奔跑后,本就已经十分疲惫,但为了争那个第一,他依然义无反顾地攀上了竹楼。
他实在太累了,手也抓不稳了,所以才从竹竿上滑下。
这一滑,便是绝望的坠落。
他坠得太快也太突兀,以至于所有人都来不及帮助他,回过神来的圣菩提已经闪身,但他离得太远,所以,当他到的时候,那瘦如芦苇的身躯已经重重地落到了地上,溅起了四散的水花。
知北忍不住闭上了他的眼睛,没有人喜欢观看生命的损毁——特别是现在的他。那沉重的撞击声仿佛敲击在他的心中,让他不断在脑海里回放着刚刚的坠落,老人脸上的惊恐,老人四肢的挣扎,都在一遍遍的回放中纤毫毕现。
他感觉自己的四肢在战栗。
这便是生命的终结!这便是最大的恐吓!
“我没事!哈哈!我没事!”突兀的,知北的耳边响起了欣喜的声音,那熟悉的沙哑感,正来自于渡边健太郎。
他没有死,甚至没有受伤。
辉夜看见了那个片刻,在老人即将落到的地方,猛地生长起了从草,枝条从地上抽出,在一瞬间盘曲生长,它们长高,长大,长出了枝叶,甚至开出了零星的白花。这片瞬间长成的从草既蓬松又繁密,像是软垫一样接住了老人坠落的身躯,在像弹簧一样的晃动后,成功地拯救一个年迈的生命。
草,花?那里来的植物,又是如何在瞬间生长?辉夜无法解答这个疑问,但她看见了,那位老人在一阵呆愣之后,重新又站了起来。
他向上挥舞了一下双手,激情肆意、浑身颤抖地高呼着:“神灵,这是神灵的赐福!这是神灵的保佑!我要继续攀爬,为了这神所赐予的幸运,我要攀爬,攀爬,直到点燃那献神的祝火!”
他还要攀爬?辉夜有些发愣,刚刚差点步入死亡的人,现在却再次想要接近深渊?他傻了吗?想要再次追求那份恐惧吗?看看吧!其他人都已经停下,他们已经知晓了恐惧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