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却没有任何反应,无动于衷,五官的起承转合间除了漠不关心的冷峻外找不出什么其他情绪。
段子矜继续道:“昨天下午她被法院判了无期徒刑,觉得生活没什么希望,所以今天早晨选择了自杀这条路。”
男人还是方才的表情,狭长的眼角萦绕着某种淡而无痕的冷意,“既然她想死,还抢救什么,成全她。”
段子矜闻言一怔。
哪怕她早知道这男人明里暗里就是在针对姚贝儿,可她还是诧异于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来。
这还是她曾经认识的江临吗?
她愣了仅仅两秒钟,紧接着江临就看到面前的女人娇艳的眉眼间慢慢析出了沁骨的凉薄。
他心中莫名一紧,看着她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坐了下来,一条腿叠在另一条腿上,靠着椅背瞧着她,虽然他站着比她高出许多,可她从气势上是完全不输他的,甚至还有些主宰的意味,“宋总已经为她提出上诉了,不过我想,最终的判决应该不会有任何改变吧?”
男人低眉敛目,神色淡漠如寒山静水,“悠悠,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让你放过她。”她很直白。
“不可能。”男人亦是坦然,每个字都仿佛含着暗色调的戾气。
大概是他近来对她总是言听计从,她太久没听他这么坚决果断、想也不想就反驳她,段子矜一瞬间竟觉得有些不适应。
男人看到她眼角眉梢的怔愣和无措,亦是察觉到自己刚才语气太冲,心头懊恼的情绪席卷而来,忍不住俯身,抬手想去展平她眉心的褶皱。
可是手一伸,又想起什么似的,顿在空中,小心翼翼地握成拳收了回来,“悠悠,这是她应得的。”
“应得的?”段子矜好笑地看着他,褐瞳里蓄着笑意,却未达眼底,反而丝丝入扣地点缀着冷艳和轻嘲,“她犯了什么应该判无期徒刑的罪吗?”
男人没回答,只用目光圈着她白净的脸蛋,哑声问:“不是讨厌她?”
“是,我是讨厌她。”段子矜说这话时,语气里抑制不住的全都是厌恶,“但要是因为我讨厌她,就逼她去死,那我和她有什么区别?心狠手辣、草菅人命,我会良心不安。”
男人眼瞳像是深不可测的渊谷,时不时被风撩起淡淡的斯文与温和,“不是你心狠手辣、草菅人命,你不需要不安。”
再深再重的罪业也是他的,心狠手辣的人是他,在他心里,她是白玉无瑕。
段子矜觉得这男人偏执起来简直无药可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让她连个插针的缝隙都找不到。
“如果我说这是我的心愿之一呢。”
男人的眉眼凝然未动,“你的心愿是放过曾经差点害死你的人?”
段子矜被他反问的胸口一窒,呼吸卡在胸腔,始终沉不下去,半晌,她才侧过脸去,“我不知道。”
她的语气已经软了很多,至少在江临看来,和她这次回来后那遥不可及又不容进犯的冷漠相比,多了点他伸手就能触碰的烟火气息。
她真的不知道。
也许还有些她自己都不愿意触碰的理由——就像穆念慈所说的,江临如此锋芒毕露,难免被人抓住把柄。他今天所做的一切,以后都会反噬到他自己身上。
尽管这好像和她没什么关系,段子矜还是不愿意看到那一幕发生。
仔细想想,她的难产,也不是姚贝儿直接引起的。
离婚协议书是江临亲笔签的,她会受刺激也是因为她自己心智不够坚定,再说——难产这件事,就算是一般产妇也有一定几率会遇到。何况她身体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