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看着她,淡若远山的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起来,“悠悠。”
他叫她时,那两个字宛若从深深的喉咙里蹦出来的。
“不是吗?”段子矜低下头,指甲划着玻璃水杯的杯身,轻描淡写道,“你好像说过,不是大事不会晚回来,天气不好也不会晚回来……是逗我玩的吗?”
男人沉默了两秒,哑声道:“是大事。”
“这样啊。”段子矜莞尔,“那你去吧,大事重要。”
男人又看了她许久,墨色的瞳孔里如同暴风雨逼近前的海面,深沉而晦涩,致命的暗流和漩涡都藏在海底,表面却风平浪静。
他俯身,低声问:“还在生我气?”
“没有。”段子矜心平气和,“你已经不高兴了,我怎么会生你的气?欠你阿姨的那笔钱,我已经和阿青说过了。等他的公司赚回来,他会还给你阿姨。”
男人伸手握住了她的肩膀,温声道:“这件事你不用操心,我已经让人给她打过去了。”
段子矜歪头看了他几秒,淡淡道:“嗯,那就还给你。”
肩膀上的手指蓦地用了力,她一下子感觉到了骨头生疼,男人的嗓音也裹着浓稠的凛冽和不悦,“不需要,你和我不需要分这些。”
“你不是很讨厌江夫人拿钱买我和你结婚吗?”除了刚感到肩膀上的疼痛时皱了下眉以外,整个过程她都是无波无澜的,“怎么,现在打算自己花钱买我了?”
男人的动作僵硬了几秒,又听她温静的嗓音轻轻传来:“还给你又怎么样呢?不用担心,无论这钱是你的还是我的,都不会对我们之间的关系造成影响。我知道你很爱我,我也很爱你,虽然和你在一起付出的代价太大,可是我既然选择和你结婚了,就代表我已经不想追究过去的事了。彼此不相欠才能重新开始,这五千万,还是让我还给你吧。”
“悠悠。”男人皱眉,声音低哑了好几度,“能不能不要说什么欠、什么还?我的女人花我的钱,天经地义。”
他很不喜欢这种泾渭分明的距离感,很不喜欢。
段子矜浅笑,“这笔钱给你,以后就不说什么欠、什么还了,我知道你在意的不是这五千万,而是我因为它和你结婚的事。既然如此,那就把这个疙瘩解开。你不用担心我还给你这笔钱是动了和你划清界限的念头,我早和你说过了,要我和你离婚,要么是你动手打我,要么是你酗酒、吸-毒、赌博、嫖-娼。”
她说到一半,停顿下来,忽然又抬头对上男人漆黑如墨的眼睛,笑容一敛,“今天再加两条。还包括——你骗我,和,你出轨。”
男人被她这意有所指的话说得胸腔微微震颤了下,眼底流动着几分浓稠的颜色。
段子矜又笑了,漫不经心地喝了口水,“你怎么这副表情?研究所不是还有急事吗?快去吧。”
男人的喉结上下滚动了片刻,刚要说些什么,已经将车提出车库的周亦程便等不及地回到了卧室门口,轻敲了几下卧室的门。
“先生,车已经备好了。”
段子矜微笑,“你不去了吗?”
男人闭了下眼睛,勾着她的下巴深深吻住了她。
段子矜没挣扎,也没回应,就在充满侵略性的男性气息倾轧而下中阖上了眼帘,被迫承受着他的吻。
在他长长久久的掠夺中,她的呼吸渐渐紊乱,目光也晃动迷离,唯独心底,感觉到的是深重的落寞和失望。
男人最终放开她,哑声道:“我爱你,悠悠。”
他的手指停留在她的下颔处,恋恋不舍地摩挲,“你知道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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