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暖气熏得人浑身闷暖,睡意催生,直至下课时人仍旧感觉昏昏糊糊,当他走出尚书房,迎面寒风冷冽如刀,但令他瞬间清醒的不是这一道寒风,而是无意看到的九丈台阶下那远远的一缕芳色,纵然承落一片白雪,他仍一眼就看出跪在台阶前的是自己的母亲。几名太监袖手冷冷而立,他知道这些太监不会让自己靠近母亲,也知道自己没有本事能让母亲离开这样寒冷的地方,他悄无声息的在母亲身后的不远处陪同跪立。那日,等他冻得浑身僵硬失去意识后醒来,发现自己已不知何时被人移到暖阁里,葛公公正端着一碗姜汤一口一口的灌入自己口中,是那样辛辣辛辣的甜,能感觉它从喉咙里一路流淌直至肚里,使人的身子慢慢的暖了起来。暖阁外,能听到夏昊用温暖闲适的声音在同母亲说话,可说出来那些话语,却将母亲平静的面容瞬间毁成凄冷神色。可惜当年太过年幼,记忆遥远模糊,忘记父皇到底说了些什么,但如今,此时此刻,他跨过岁月的长河,将记忆力的残余片段一一挥开,努力咽下涌上喉中的话语,用尽生平以来最诚恳的语气答允道,“儿臣定不负父皇教诲。”
夏昊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似乎很是满意,扬扬手道,“你既然有心要为父皇分忧,那天山之行就不可再拖了,你之前受到的委屈,是你母妃做得不好,朕已经罚她禁足反省了,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
夏子晏知道夏昊话中提到的母妃指的是谁,自然不是自己的母亲,但是他仍得恭恭敬敬的用这个称呼去称呼这个女人。即便心里略有抵触,他还是俯首领命,而后告退离去。他前脚刚出了宫殿,身影在刚一合上的殿门外消失,空寂的殿中,夏昊却突然开口,道,“你现下可知道你母妃被贬的缘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