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块黑黝黝的巨石耸立于山巅。远远瞧,这巨石宛然一头俯卧昂项的大青牛。
传说,这只大青牛是十一世纪阿朗西都缅王的坐骑。这大青牛在土族老百姓眼中好生了得,它体魄比普通家牛大了一倍还多,两只牛角好似锋利的弯刀,四只牛蹄又如盆钵般硕大,秉性凶猛且忠于主人。一次,随阿朗西都去萨尔温江宰杀兴风作浪的河蛟时,那蛟精手下的两头猛虎跳出来与大青牛恶斗,哪知,一头被狂怒发飙的大青牛挑破它的肠肝肚腹,另一头则被铁蹄踏瘪胸腔踩断肋骨。阿朗西都升天时,这忠实的坐骑也要追随而去;追到这山顶时,阿朗西都缅王轻轻拍拍它的脑袋嘱咐它别跟来了,就在这守护缅国大地,若有敌情就通知山下的民众防备;这坐骑忠于缅王也忠于国家,真的就扎根山顶值守下来,年长日久,化成这块巨石。
卧牛山也因此得名。此巨石经日晒雨淋,天然生成一些大小不一的漏空洞孔,当有强劲山风吹来,这洞孔就会发出阵阵“哞哞”的牛吼声,其响之宏可达数里之遥。故周围村人寨民又视该山为神山,青石为他们的图腾,十分的敬畏。以前,每逢播种时节,远近的民众都会来山下供奉家禽果品祭祀,焚香磕头,祈求神牛赐予他们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六畜兴旺。自从金三角形成后,就再没人来顶礼膜拜,毕竟传说中的神牛抵挡不了现实的枪弹。
馨姑抢先爬上山顶。忽然,她尖叫一声,反身扑进田龙的怀内,差点儿将毫无思想准备的田龙撞下山去,好在田龙只趔趄一下,还是稳住了脚跟。
“蛇、蛇!”馨姑紧紧抱住田龙,花容失色地惊恐叫道,与适才捉弄季福那般天不怕地不怕的泼辣劲判若两人。
田龙从馨姑肩头看过去,却是青石边盘缠一条姆指粗细的小蛇。他摘下那支捷克步枪,用枪管将蛇挑起扔向远处,然后对馨姑说“没事了。”
馨姑仍然不放心,她依偎在田龙怀里,抬起脸怯怯地问:“真的没事了?田龙哥,蛇跑了吗?!”
田龙揽住馨姑柔软的腰肢,看着她桃腮微红,杏眸含惧,将自己当着她最亲的依靠,心底深处忽地涌出一种复杂的情感——是怜惜,是呵护,还是爱恋?田龙一时还分辨不清,但他知道馨姑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亲人,自己也视馨姑为妹子,可今天一路上馨姑的话意还有眼下超乎寻常的亲昵,使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与馨姑恐怕已经不止于兄妹之情了……
“真的没事了,傻姑娘!”田龙既好笑又爱怜地对馨姑说。
馨姑这才止住了惊慌,一张俏脸仰看着他,单纯无辜地说“田龙哥,我怕蛇,我怕老鼠,我还怕毛毛虫……”
田龙听了摇摇头,真的是无话可说,这美丽纯洁的姑娘分明还是个没有长大的毛丫头。毛丫头就是毛丫头,只一会,馨姑就忘记了刚才对蛇的恐惧,她拉着田龙的手,绕着那块大青石转到“牛头”前停下。她告诉田龙,寨子里的人有事要求就来这里祈愿,在这里祈愿时,只要大石牛发出叫声,那这个愿望就一定能实现。“我陪秋姐来祈过愿的,大石牛没叫,后来秋姐……田龙哥,我不骗你,真的很灵验的!”馨姑说这事时很成熟很殷切,又与那位不谙世故的小妹妹神态截然不同。
馨姑就在那石牛前双手合什,很虔诚地低头祷告,面容一时严肃一时羞涩,一会红晕一会沉思,不知她脑袋瓜里想的啥。田龙在一边瞧看,脸上带着微笑,倒是一副大哥哥关爱的模样。忽地,一阵山风吹来,石牛竟真的发出“哞哞”吼声,吼声不大,却十分清晰明朗。馨姑闻听一下子满脸通红,显得异常兴奋,她喜出望外地对田龙说,神牛叫了,我的愿望能够实现了!田龙问她什么愿望能够实现了?她却既得意又顽皮地对田龙说:“就不告诉你!”
晚上,吃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