砖上,一下一下,毫不停顿……
刘病已再次呆住了。
张贺对那名妇人有些不耐,却也见不得年幼的女孩这般举动。女孩第一下叩首时,张贺便看向自己的妻子。
张贺的妻子却不像这一长一少两人一般惊讶——毕竟,之前也算经历过一次了。
见丈夫看向自己,她立即就明白了丈夫了意思,半点儿都没有犹豫就走到女孩身边,直接将女孩抱了起来。
张贺的子妇见状,立刻上前,对家姑道:“大家,我抱女公子。”
张贺的妻子也没有坚持,立即便把女孩交给了她:“长者言事,尔等都退下。女公子与汝女年岁相仿,汝领其前去一见。”
“诺。”虽然知道家姑说的只是托辞,但是,张家子妇仍然毕恭结敬地应了,随即便抱着女孩离开。
女孩没有挣扎反抗,但是,她很清楚地说了一句:“我陪阿母!”
张贺的妻子与子妇同时一愣,最后,到底是年长者有经验。
张贺的妻子一脸亲切的笑容,对小女孩道:“大人议事,汝在此不妥。”
虽然语气温和,但是,说完,她便看了一眼自家新妇,张家子妇哪里不明白家姑的意思,也不容女孩再开口,便抱着她迅速离开正堂。
“掖庭令!”见女孩被抱走,许广汉的妻子也有些急了。
张贺脸色一沉,狠狠地拍了一下手边的凭几:“其为汝之女子子?”
“然。”见张贺的脸色十分不好看,许广汉的妻子也不敢造次——张家是对她们态度最诚恳的人家了——只能按捺下满心的焦虑,低头回答。
“其年岁几许?”张贺再次冷冷地质问。
“……十一……”许广汉的妻子不明白张贺为何纠缠这个问题,回答起来,也就期期艾艾的了。
张贺忍不住抽了一口冷气:“十一岁?幼龄若此,汝即教之如此行事?”
张贺不敢置信地盯着这个女人——只看女孩方才的举动,不是早有教训,哪里会那般行动?
——尤其是那个叩首的动作!
——稚儿总是怕痛的,哪有稚弱幼儿会那般叩首?
——更重要的是,那个女孩的神色中竟然不见一丝疼痛!
张贺不得不猜测,这个女人究竟让女儿做了多少次这样的举动了!
两人一问一答之间,张贺的妻子与刘病已也都不由动容。
——虽然事态非比寻常,也不好说这位妇人毫无为人母之慈心,但是,终究让人觉得其之所作所为有些过分了。
既然为人母的,许广汉的妻子如何能受得这般指责?
她当即便掩面低泣:“妾之所生,妾又如何忍心?……”
“罢了!”张贺皱紧眉头直接打断妇人的话。
许广汉的妻子被张贺冷厉的语气一惊,泣声陡然停下,随即便慢慢放下掩面的衣袖,满眼期冀地望着张贺。
张贺叹了一口气,看着妇人,直截了当地言道:“宦者丞之事,我无能为力!汝即便在此跪至死、哭至死,亦全然无用!”
张贺拒绝得太过直接,竟让许广汉的妻子一时无法反应了。
张贺没有理会她的反应——只要她不哭闹同,让他无法说话就成——径自言道:“距许君下狱已有月馀,汝当知其究竟因何下狱!”
“事涉谋反之证,此时,无人敢言其究竟将如何定罪!”
“我一介少府属吏,纵然有心,也无力相助!”
张贺没有半字虚言,说得十分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