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孙……
——孝武皇帝的嫡裔……
——那才是帝系正统!
——刘病已的身份让所有当今那位少帝不能不顾忌!
——尤其是从其即位伊始,对其帝位正统的质疑就一直没有停止过!
——辅臣之首是霍光……而霍光的倾向……
——谁都不敢说霍光对今上不忠,但是……
张贺无法不颤栗——在他为某种想法颤栗的时候,其他人……是不是早已为之准备了呢?
——那不是一般的事情!
——那是非常之事!
——那是大逆!
“少帝……少帝乃先帝所立……”张贺说得很艰难。
——霍光对今上的忠诚不好说……
——霍光对先帝的忠诚呢?
张贺没有想到,这句话竟让卫登忽然笑了起来。
这位病重的公子笑得十分愉悦。
“三公子?”张贺觉得自己被嘲讽。
卫登摇了摇头:“掖庭令……咳……张贺……咳……”
因为笑得太过激动,卫登再度咳了起来。
内卧之中没有其他人,张贺只能亲自上前为了卫登顺气。
外堂之上,卫登的妻子与刘病已都听到卫登剧烈的干咳声,两人同时站了起来。卫登的妻子往内户的方向走了两步,却随即又停了下来。
——卫登说了要与张贺单独谈话,她不能这样闯入。
刘病已同样关切地盯着内户——虽然不明白卫登对自己的疏离,更是对此十分不满,但是,刘病已更加清楚,卫登是自己仅存不多的血亲了!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对卫登那般刻意的疏远感到伤心。
——他的亲人……不愿对他表示亲近……
即使隐约明白,卫登是另有想法,刘病已也无法说服自己轻易谅解。
——但是,他更不想失去亲人!
刘病已有些恐惧了。
干咳的声音渐渐平静,少年帝裔的心却越来越不平静了。
卫登的妻子没有察觉少年的变化,内卧之中的两个更加无法察觉。
等卫登平静下来,张贺才拧着眉道:“仆之言纵然有失,三公子也当保重自己才是。”
卫登点了点头,长吁了一口气,平复了心情,才笑着对张贺道:“掖庭令对先帝知之甚少……”
张贺不同意:“仆位卑,亦曾数随太子入宫。”
卫登没有反驳,只是道:“亦只是入宫。”
张贺一怔,无从反驳,只能道:“然。”
“君不知先帝!”卫登深深地叹息。
“纵然如此,先帝所立乃今上!”张贺同样坚持。
“既然如此,燕王为何不臣?广陵王何以无所动?”卫登冷笑。
张贺咬了咬唇,刚要说话,就听卫登道:“以先帝之明,岂不知今上即位,必然人心浮动?”
“少子!庶子!其母更是以罪见谴,葬于云阳!”卫登以再平静不过的语气一一历数。
“少帝何以立?”
“君以爱立子,乱之始!”
“先帝何以如此?”
卫登的质问让张贺无言以对。
——先帝不是昏君。
哪怕是在太子起兵那件事上,张贺也无法指责先帝的行事!
——无论是谁,都不曾想到,先帝在临终之际竟立了今上为皇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