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后者……
“阿翁!究竟怎么了?”上官安愈发惊惶,顾不得礼数,连忙追问。
上官桀将手攥紧,死死钉在漆几上,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周公辅成王……”
“嗯?”上官安被父亲弄糊涂了。
砰!
上官桀狠狠地捶了一下面前的漆几,令漆几上那只颇有份量的鎏金铜制博山炉都禁不住振动了几下。
上官安不敢再出声,低下头,生怕被父亲发作。
“难怪他当初不想让孙女入宫!”上官桀愤恨不已,却全然忘记了,三年前,他们父子商议确定这事的时候,根本没把霍光的意见放在心上,甚至将之视为一个筹码。
听到父亲这样说,上官安讶然失色,半晌才勉强镇定下来,一开口却发现声音仍然十分颤抖:“阿翁是说……大将军……根本就是……禀先帝之意……行事?”
——先帝根本没打算让今上嗣位?
这个猜测太不着边际了,上官安尽管心生惧意,满头冷汗,还是在心里自嘲一番——果然是被吓住了……
“难说!”上官桀却这般回应儿子的猜测,让上官安顿是一愣。
“……阿翁……不至于……”上官安觉得父亲危言耸听了。
——先帝一世英明,怎么也不可能拿汉室江山开这种玩笑吧……
上官桀却是越想越觉得可能,神色也越发地凝重了。
“怎么不可能?”上官桀皱眉,“那是太子元孙,大汉嫡裔。先帝自己就是因嫡子立嗣的,岂会不看重这个嫡字?”
上官桀看向儿子:“先帝对卫太子如何,你都忘了吗?”
上官安当然不会忘。此时,听到父亲的这句话,他更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如果说,太子弄兵让长安御沟数日难消血色,那么,太子自杀后,天子的暴虐便几乎将渭水染赤……
“可是……可是……那也太冒险了……”上官安试图反驳。
——将希望完全寄托在霍光对卫氏的忠心上……
——他就不怕危及汉祚?
“冒险?”上官桀哭笑不得地看着儿子,随即摇头,“我倒是忘了,你毕竟年轻……”
——太年轻了,不知道先帝即位之初的事情,自然不了解先帝的禀性……
先帝即位初年的那些事情,上官桀也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是,当初,为了出人头地,为了一朝博得帝王青眼,做郎官时,他曾经小心翼翼地向期门、羽林的老人打探旧事。
十六即位,上有窦、王两太后,下有魏其、武安两派外戚,君权几被架空,任谁都会按捺性子,讨好那位历经三朝的老祖母以及其背后的窦家,可是,先帝却是雷厉风行,登基即推新政,被东宫狠狠打击之后,也不气馁,韬光养晦,走马南山,养兵养士,图谋未来。
建元四年,东瓯战乱,天子近臣严助持节调边郡兵马,天子之权立时尽收。
元光元年,马邑之战,元光五年,出兵关市……
——那位谥为“武”的皇帝何曾因为太过冒险即放弃?
——再者,这个风险又有多大呢?
——三位年长的皇子,没有一个能让先帝中意。先帝是少年即位,五十四年,何曾有一日委屈过自己?难道他会乐意选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嗣君?
——少子八岁,曾孙五岁……
——差别能有多大?
——只不过大汉尚周法,素来是父子相继,越过子、孙两辈传帝位……天下能服吗?
上官桀只觉耳边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