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百多里远。在这个赶路基本靠腿的时代,率领着足足六千兵马的赵余褫就算丢弃了所有的辎重,让手下的将士空着手往汉阳城跑,也绝对不可能只用一天时间便赶完这足足一百几十里路。
所以,今夜汉阳城中的暴动,便也不禁再度证实了一个真理。即“即便是腐朽的元蒙帝国,也永远不缺少识时务的“俊杰”!”
是的,当困守在汉阳城的高层将领,对自身所处的困局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之后。其中那些个有家有业,秉承着“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的思想的某些个高层将领,便也就在返回自己的驻地的第一时间,便也就让自己的心腹乔装打扮,出城联系到了黑衣军。
然后,城中这四位掌握兵马的汉军千户官,便也不由在深夜子时,如期为黑衣军交上了自己的投名状。
四位汉军千户官加在一起,足足两千余人马的兵力,纵然不能击败城中的万户官秃忽,彻底掌控城中的局面。却也足以扰乱城中的局势,并在混乱之中夺去汉阳城的南城水门,放城外早已磨刀霍霍的黑衣军士卒进城了。
是以在长达一夜的混乱之后,原本和南岸江夏城互为犄角的汉阳城,便也正式易主。
……
至正十四年,冬,十二月。汉阳遭黑衣军围城四十余日,终陷。
这样一场前后投入数万兵力,死伤数以千计的大战。如果登录到史册之上,落实于文字之后,所能得到的,估计便也就是这短短的一句话了。
但悲哀的是,落实于史册的这短短一句话,却终不会被后世人所注意。
因为后世所有人翻看史册时,他们全部的注意力都早已放到同样是发生在这个时间段的另外一件事情上了。
却是在至正十四年十二月初,在绛州北方出现了红气如火蔽天的诡异天象。
红气如火蔽天,这要是放在后世,不过也就是一场大规模的火烧云现象罢了。
可在如今这个迷信无比的封建时代,这样的现象却极好的带动了舆论,并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渐渐的变成了一柄可以给政敌以最后一击的锋利武器。
“红气如火蔽天,难道上天实在暗示那些个河nan红巾将会愈演愈烈!?”
“红巾贼愈演愈烈!怎么可能,相爷不都已经率兵南下平叛去了吗。那些个红巾妖人,就算真的有三头六臂,难道还能挡得住相爷和相爷帐下的几十万王师不成!?”
“哼,相爷!?相爷出京,南下时,光是从京城就带走了十几万的兵马。而到了江北之后,更是尽收江北两淮兵权。帐下兵马,何止百万。可如今呢,出兵三月,却连一个小小的高邮城都拿不下。还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这……或许是此番的贼人太过狡诈刁钻了吧。毕竟状元爷李齐,可也死在了这群人手中。”
“狡诈刁钻,得了吧!你是不知道,那张士诚,那是个什么出身。不过就是一个在盐场烧盐的穷盐民。从他起,祖上查八辈,那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泥腿子,像这样的一个人,能趁乱占据高邮,那都是走了大运了,又怎么可能是我大元百万王师的对手!”
“这……却是如此。可若这么说,难不成就是相爷他……”
“嘿嘿嘿,兄弟,慎言,慎言。相爷那可是咱大元一等一的遮奢人物,嘴上要是没个把门的,可真要当心自己的这颗脑袋!”
两人交谈,话止于此,便也不由的分道扬镳。可同样的一幕,却是不约而同的在大都城的每个角落开始上演。
……
在有心人的推动下,短短的三天时间,一次平凡的火烧云想象,便就化为了一柄杀人不见血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