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鸾离开了这间房。
沈含玉给薛鸿莳打了一盆水,又去烧了一些喝的水,亲自替他擦脸喂水。薛鸿莳阴沉着脸,一语不发的看着照顾自己的沈含玉。
一切都忙乎完了,沈含玉长舒一口气,坐在薛鸿莳跟前,看着他的脸色渐渐回转,眼里也找回了正常的神色,轻声问道:“鸿莳,何时回来的?怎么学会喝酒了?”
薛鸿莳不自然的看看沈含玉,撇过脸去:“你怎么来了?”沈含玉笑笑:“看来酒是醒了一半了,刚才我还以为你都不认得我了。”薛鸿莳伸手揉揉胀痛的头:“抱歉,我刚刚不大舒服。”沈含玉默默的看了他一会儿道:“我遇上些麻烦,要回去处理一下,所以把妻子带来了,想让你代为照顾一下。”薛鸿莳疑惑的看着他,脸上因为酒精而产生的醉意和迷茫已慢慢退去:“你成亲了?什么时候?”沈含玉笑笑:“才的事。怎样,帮不帮。”薛鸿莳点点头:“当然,没话说。”沈含玉用力握了一下他的肩膀:“好兄弟。”
薛鸿莳的脸色苍白,他比以前瘦了许多,整个人也变得沉默寡言。从前的他健谈,优雅,如今不知是因为宿醉还是因为有心事,沈含玉觉得他好像经历了一场蜕变,变得忧郁阴冷,还有些说不出的悲伤,这让沈含玉不大放心,因此没有立刻离开。
沈含玉和薛鸿莳从小相识,颇为投缘,一直交情甚笃。沈含玉这个人从小就不爱凑热闹,再加上平日里我行我素的个性,所以便在长辈中留下了孤傲的口碑,薛鸿莳是家中独子,其父薛景言做纺织起家,是早期一批上海滩实业家里的元老,后来看这个市场不景气,就弄起了颜料,不想财神爷照顾,薛景言商场得意,比以前更加成功,被贯上颜料大王的名头。因为家里显赫,薛鸿莳从小就被寄予厚望,其母赵宝如在上海滩太太圈里是出名的贤淑夫人,可是沈含玉打小便不喜欢她,因此基本上从不去薛家玩。即便是这样,也丝毫不影响二人的交情,薛鸿莳是个孝子,对母亲几乎百依百顺,而赵宝如对薛鸿莳更是爱如珍宝。虽如此,可是这对母子还是有个心结,沈含玉觉得赵宝如这个母亲并不了解她的儿子,她既不了解儿子的圈子和生活,也不了解儿子的心思。他们之间唯一的冲突就是薛鸿莳的处世态度。赵宝如希望儿子多学生意经,到时候好继承父业,成为下一个薛景言,可是薛鸿莳偏偏志不在此,为了这件事惹出许多烦恼,那段时候薛鸿莳总是找沈含玉吐苦水。他这个人虽然外表看着温和,内心却有许多想法和抱负,平日里极重义气,同情弱小,也爱打抱不平。和那些只会享乐的纨绔公子哥大有不同。本来日子过得平静,后来薛鸿莳要出国留学,一走经年。当年他的这个决定做得颇为突然,连沈含玉也不晓得个中缘由,不过他并不想过多打探,因为像沈薛这样的家庭,一定有着诸多不可说之事。所以二人惺惺惜别,沈含玉欣然接受好友的钥匙,照顾他的私产。一开始还常来,后来时间久了,也就有些淡忘了。
如今时隔几年,白马过隙的时光让沈含玉对薛鸿莳的印象依然停留在几年前。从前的薛鸿莳滴酒不沾,他爱洁,总是干净光鲜,从不留一丝不整齐,笑容清新好看,整个人温润如玉。
沈含玉此时坐在他身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无声的打量着如今的老友,不晓得他何时学会了喝酒,也不晓得他何时有了这种悲伤困顿的眼神,他的脸依然好看,可是整个人就好像是一把生锈的宝剑,阴郁沉默,心事重重,再也不似从前的健谈阳光。沈含玉暗叹一口气,也许时间真的会改造很多事情,不单单是容颜而已。
沈啸荣和沈含凯正在吃早餐,若是家里有沈含青在,那佣人就会多做些日式菜肴,若家里有含玉在,那就会多加一份西餐,沈老爷和大儿子都爱吃中餐,丰盛的小菜和温和滋养的白粥配合着吃下去,一天都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