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天年?我要怎样颐养?他日身死,都无颜去见祖先的。”
“可……可宇文泰也是你的女婿。你忘了他曾是敌人,只当是在享受女儿女婿的孝敬,好不好?”几乎是哀求。年逾古稀的老人,满脑子的忠君爱国。愈是苍老,愈不愿功亏一篑,晚节不保。
他叹一口气:“明音,你别瞒着我了。我在江陵早就听说了,近些年你同宇文泰并不和睦。他大肆纳姬纳妾,同她们住在云阳宫里,只留你一人在聆音苑。”
“爹怎么会知道?”突然之间被自己的父亲提起自己在夫君跟前失宠,颜面尽失,无地自容。
“唉!”他如此沉痛,“主上之所以拿着旧图去跟宇文泰要求重新分地,就是想着宇文泰宠爱着你,总要给我三分薄面。纵然不能十分如愿,他能让个两三分,主上也就觉得足够了。可谁想宇文泰直接就发兵了。这才有人得知你早已失宠。”
我一苦笑,满朝文武竟在朝堂之上商量靠一个女人来讹方寸土地。
只得再苦苦劝他:“纵使我已经失宠,可宇文泰不会为难爹的。你放下朝堂的事,同我一起去生活好么?”
觉儿也在一旁说:“是啊,外祖。有些事不足为外人道,其实我阿父这么多年来心里一直还都是有阿母的。你去聆音苑住,阿父不会为难你们的。”
他轻轻一笑,摇了摇头:“你已如履薄冰,爹怎好再让你冒险。”他攥紧我的手压低了声音,“何况宇文泰尚未立嗣子,这还关系到你儿子的前途。这样的时候,不要去惹怒他,连累到觉儿的将来。”
父亲如此坚决,我一时举棋不定。他说的不无道理。我今日是瞒着宇文泰来的,若是直接将父亲接走,不仅宇文泰可能生气,还确实有可能牵连到带我前来的觉儿。可是要将父亲置之不理,放任他在这个地方自生自灭也不可能。
看来只有再去云阳宫求一求宇文泰。
我说:“那父亲再忍几日,我去求宇文泰,让他亲口同意你去聆音苑养老。”
说罢正要转身离去,外面传进来一个洪亮又冰冷的声音:“就在这里求吧。”
宇文泰!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帘子被人掀开,高高地挂起。他站在外面,是一个轮廓光亮的剪影。一时看不清他的表情,从他的声音里,却能想象他眼中滚滚的怒意。
他在恼我自作主张来到这里吗?
他缓步走进来,环顾了一下四周,对我说:“明音,不要我时,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需要我时,对我肆意妄为,予取予求。好,你很好。”
我半低着头,无意和他争辩,只说:“宇文泰,我们已到了这一步,多说也无益处。你怎样惩罚我都好,只求你兑现对我的承诺,放过我爹。”
他冷冷一笑:“我并没有对岳丈大人怎样。养老的宅院就空在城外等他点头。”
我抬头看着他,他的眼神令我恐惧。仍然要鼓足勇气,对他说:“让他随我去聆音苑可以吗?爹年事已高,别人照顾他,我不放心。”
“不行。”他一口回绝。
“阿父,外祖他独居实在可怜……”一旁的觉儿也开口要为我求情,却被宇文泰一口喝住:“你住口!谁准你带你阿母来这里的?!”
似是满腔怒火全都扑泄到觉儿身上,阴沉的天空中一声惊雷。
身后的侍卫跪了一地。
觉儿也噗通一声跪下,连连告罪:“阿父息怒!是儿子的错,是我违抗阿父的命令,请阿父不要迁怒阿母!”
宇文泰哗的一下高高扬起手,似是要一个耳光打下去。
我跪下去一把将觉儿抱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