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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大人,宇文泰不日将遣大军攻打江陵。请父亲即刻告老还乡回到建康,以避祸端。明音上。
我惊诧莫名。何以会有这样一封书信,还落在了宇文泰的手里?
“这……这不是我写的。”我无力地辩解。
“这当然不是你写的!”一声断喝,我忍不住浑身一颤。
他的脸上愤怒翻涌,看着我的眼神似乎是想将我一口咬碎吞下:“但这封书信是从这聆音苑出去的!”
我难以置信。他竟怀疑我到这般地步:“你认为是我让人写的?”
“除了你还有谁?”他咬牙切齿,“除了你还有谁会关心那边的死活?”
我的心里始终盘桓着一个名字,然而恐惧却揪住我,不让我继续往下猜想。是谁暗自往江陵传信?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你的人搞错了?还是……”
“我的人不会搞错!”他的手用力一挥打断了我,“明音,你知不知道,这是通敌的大罪!若是你坐实了这个罪名,我也保不住你!”
我的心里有些凉意。他就是不信我。
我看着他。他情绪平稳了一些,但仍旧一脸怒色。那样的看着我,眼中有无奈。他也保不得我?他竟就信了,我会这样匆匆地、不加掩饰地瞒着他往外传递消息。
我垂目,轻轻问:“你不信我吗?”
他急了,一把抓住我的肩膀:“明音,如今我信不信你已经不要紧了!要紧的是这书信确是从聆音苑出去,在长安城外被截获的!你是聆音苑的主人,若是查不到传递消息的人,你就要背上这罪名!”
我扭过脸去恨恨说:“你要怎样,请便吧!只不要吓到玉珑。”
他松开我,挺直了腰背,对身后的士兵说:“进去搜。”
这时另一个女子的声音从侧院的方向传来:“不用查了,书信是我写的,夫人并不知情,也和这苑子里任何一个人无关。”
眉生。果然是她。
她穿戴一新。身上是我给她的、她一直舍不得穿的妃色广袖丝裙,精心挽着三鬟飞天髻,粉面红唇,慢慢走了出来。
她从未如此精心修饰过自己,如冬天里骤开的一朵不合时宜的桃花。
我呆了。
宇文泰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冷冷下令:“拿下。”
立刻三五个士兵快步过去,将她扭翻在地。
她被摁倒在地上,半边脸紧紧压在地面上,并未挣扎。
我连忙拉住宇文泰:“等一下!是不是有误会?眉生不会做这样的事!”
宇文泰转向她:“你说。”
眉生在地上挣扎了几下,说:“夫人,我并非是要害你。而是郎主面临灭顶之灾,我无法不闻不问任由祸事降临到他头上。他对我有活命之恩,这也是我该报答他的时候!”
“夫人和郎主有父女之情,和太师也有夫妻之义,不免左右为难。眉生愿意豁出命去做这件事。死也甘愿!”
我出嫁长安那年,她刚满十四岁。如今已三十有一了。近十年来我同她说了多次,要给她找个好人家将她嫁出去,可她总是不肯,说要终生在我身边服侍。
她是我身边惟一一个来自家乡的人。她明白我全部的苦乐。
然而我却从来没有认真去了解过她。
我看着被摁在地上的眉生,挣扎间,头上的发钗掉落在地上,嘴唇也咬破了。
我走过去,推开捉住她的士兵,将她扶起来。
她已含泪,看着我:“夫人,眉生还是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