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大成就的人,往往不会快乐。
他们拉着我走到庭院里,觉儿指着那两株银杏问:“这树不如从前茂盛了呢。”
从前郁郁葱葱,亭亭如盖。如今枝叶寥落,冷冷清清。
我看着那树冠愣愣地出神。这庭院满目萧索,那些树木,假山,池塘,什么都没变,却没有一样还保有从前的气息。
这聆音苑到底成了一个深深的枯井了。
“家家,你什么时候回来云阳宫和我们同住?我想每天都见到家家呢。”邕儿软绵绵地贴在我身上问。
我摸摸他的头,笑着说:“家家更喜欢住在这里。云阳宫里不是有姬夫人照顾你们吗?”
邕儿还未说话,觉儿皱着眉头说:“我不喜欢她!每日都打扮得花枝招展。还老是在莫那娄那里打听家家你的事情。”
“打听我?”我心里一凛。也是个不安分的女子呢。
觉儿不满地翻了一个白眼:“我都听到好几次了。莫那娄都跟她说了太师不让谈论家家的事,她还要缠着问。”
“是呢。”邕儿抢着说,“还为此被阿父申斥过呢。”
觉儿抬起脸温柔又小心地看着我,轻轻问:“家家同阿父到底怎么了?为什么阿父不许任何人提起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我笑了一下:“是我让他伤心了。”
他乖觉地不再追问下去。也许自小就能察觉偶尔萦绕在家里的那团不安的阴云是什么。自小就明白,那个让父亲忌惮、让母亲避讳的人是谁。
转眼又是一年。
这是新帝嗣位第二年初夏,某个炎热的令人昏昏欲睡的午后,看门的仆从忽然进来说,叱奴夫人来了。
我还在暗暗奇怪,她怎么会来这里。她已经未等仆从去请,就自己走了进来。
穿着黄蓝的间色裙,头上珠翠环绕,光彩夺目。
宇文泰用度简朴,对自己的女人却是从来都不吝啬的。
只见她手中抱着一个小婴孩。我在心里算了算日子,也不过才一岁不到。也不知特意抱到我跟前想要做什么。
只见她摆动着柔软的腰肢,走到我跟前,轻轻行了个礼,说:“夫人见谅,妾手中有小公子,不方便行全礼。”
我点点头,连周旋都不欲花力气,问:“姬夫人来我这里有事么?”
她嫣然一笑,说:“直儿自出世到现在还没有见过自己的阿母。近日想着,直儿都快满周岁了,怎么也要来拜见一下阿母的。”
“叫宇文直吗?”我看向那孩子,暗暗想,没有觉儿和邕儿小时候好看呢。
她掩口一笑,遮不住的得意:“是,是太师亲自取的名呢。太师说,正直为正,正曲为直,就取名为直了。”
眉生将茶盏都端到庭院里,又摆上果脯蜜饯。我们便在庭院池塘边的小凉亭里坐了下来。
叱奴氏将手中的孩子交给身后的侍女,这才前后左右打量着这庭院,说:“这便是当年太师特意为夫人建的聆音苑吗?那隔壁就是昔日的丞相府了。”
听说宇文泰已经辞去了丞相和大行台之职,只任都督中外诸军事。隔壁的丞相府本该赐给新任的丞相为官邸。不过是因为和聆音苑相邻,皇帝便另赐了府院给新任丞相,隔壁便一直空着了。
后院里,那扇连通着丞相府和聆音苑的拱门已经许久未曾开过了。前几天眉生还在说,上面的锁都生了锈,要找工匠来切断了重换一把。
哪里还有必要呢?反正这扇门再也不会打开了。
我低头微微一笑,没有答话。她却兀自说下去:“妾还在闺中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