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人群中走出一个黄门,取出诏书当众宣读。
我被皇帝封为夫人,成了和他的地位相匹配的外命妇。
之后眉生和相府遣出的一个侍女搀扶着我进了屋,同他一直送到洞房。然后行了个礼,说:“恭喜两位新人。”
关上门出去了。
房间里静静无声。只有一对红烛在小几上跳动着火焰。
我们都沉默着。他在离我几尺远的地方站着,似是不知该如何进退。在这新婚之夜,他陡然由满腹心机的权臣,变成了一个手足无措的少年郎。
半晌,他说:“我正在旁边为你建一座新的宅子。”
“聆音苑?”我看着他。
他一笑,似是高兴:“你听说了?”立刻欢喜得滔滔不绝,“我怕你想念故乡,所以整个聆音苑都是按照南边园林的风格建的。那些假山的嶙峋怪石,都是让人借道梁国,从太湖那里运过来的。也算是你的家乡之物。”
他如此兴高采烈,如同得了心爱之物的小孩子。——可不是心爱之物么?
同他的兴高采烈格格不入的,是我怎么都无法压抑住的感伤和落寞。只轻轻说:“你费心了。”
他意犹未尽,上前两步又说:“我还在麦积山为你开凿了一个新的洞室,如今已经造了几尊佛像了。认捐人是你。等佛像都造完了,再把你的像造进去,下面刻上你的名字,就写,宇文氏邹明音。留在洞里,千秋万世。”
认捐佛像是多大的功德。何况是一整个洞室。他当真用心良苦。
然而我已心如铁石。
我淡淡一笑,说:“我哪受得起?”
他温柔地看我,说:“这世上除了你,还有谁受得起我如此相待?”
说着伸手要来抚我的脸——
我向后退了一步。
他眼中的光迅速消失了。举着手在那里站了片刻,像是从无边的虚假的欢喜中清醒过来——这眼前的妻,并不愿嫁他为妻。因此这本该缠绵缱绻的新婚夜,也只能清冷地相对无言。
他低头凉凉一笑,说:“今晚是新婚,外面有人伺候着,我不能出去。但你尽可放心,去休息吧。我也累了。”
我卸尽头上的珠钗,和衣躺在红金相织的锦被里,一夜未合眼。
他站在窗前,不知在想些什么,说是累了,但也一夜未睡。
黎明的时候,我昏昏沉沉目光发散,竟觉得站在窗前的,是那一夜的独孤公子。只要他一回头,便触手可及。
如愿……有泪水从眼角滑落到软枕上。
原来这一切都不是一场噩梦。
他转过头,走过来坐在床沿上,伸出手指将我眼间的泪擦去,轻轻说:“哭什么?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结局。现在哭,还太早了。”
他的脸在泪光中朦胧不清。我问:“如今你快活了吗?”
他伸手捻起一撮散落在床榻间的头发,凑到鼻下轻吻了一下,说:“我很快活。娶了你我很快活。”
门外的侍婢大约是听到了里面有动静,在外面恭谨地问:“新人可是起身了?”
“进来伺候吧。”他站起身,低头对我说:“起来吧,府里上下都要来拜见你了。”
门被轻轻推开,几个侍女鱼贯而入,端着新衣和洗漱用具。我们一一洗漱完毕,换上新衣,又梳妆整齐,他带着我到了正厅。
全府上下的人早已等候在那里,厅里厅外站满,见我们走进来,一应跪下,口中说道:“恭喜丞相夫人。拜见主母。”
宇文泰拉着我进去,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