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如今不过是舍了我一个,皆大欢喜。”
他喝道:“可将军要怎么受下这样的屈辱!”
我伸手抚着颈间的菩提子。那表面丝丝缕缕,交错纠缠。一如世间情欲,你爱我,我爱他,几重糅杂,爱恨纠葛。谁还看得清本来面目?
也不过是一场情爱吧。
我低低说:“不过是一个女人,他是能舍得下的。”
贺楼齐低下头不再做声。他默默闭好帘子,马车又动了。
到了独孤公子的住所,丘三远远迎了出来:“是娘子来了。将军在里面呢。”
走进去,还未进到书房,金罗就颤颤巍巍地扑过来,一下钻到我怀里,奶声奶气说道:“阿娘!阿娘去哪里了?好久都不来看金罗。”
我对她笑,仔细地看着她。她长得像独孤公子,可眉眼间也渐渐有了一些秋彤的秀气——
她是她的孩子!
我扶着她柔软的脸,说:“金罗从此要听阿父的话。”
“那阿娘要去哪里?”她睁着一双无邪的眼睛,在那乌黑的瞳中,只有鲜花鸟雀和草地,没有阴谋,也没有算计。
我伸手将她紧紧揽在怀中,温柔着声音说:“阿娘会在另一个地方,等着金罗长大,就可以来看阿娘了。”
“莫离。”
他站在书房门口,一身青布袍,长身玉立,神色中掩不住的担忧和不安。我走过去,见他面色有些憔悴,冲他轻轻一笑。
他将我拉进书房,关上门,问:“发生了什么事?我听说梁主突然给你全家上下封赏,还封了你平乐君。”
我噗通一声,在他脚边跪下。
他大惊失色,正要伸手扶起我来——
“我要嫁给宇文泰了。”
他的手在半空中停住。
四周的空气一下子都凝住了。凝滞的空气,凝滞的气氛,外头凝滞的日光,里面凝滞的我和他。
我死死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脸。
我背叛了他,不敢看到他对着我流露出鄙夷、轻贱、或者痛恨的表情。
半晌,他问:“什么条件?”
“公子和杨忠即刻北还,不会被问罪。我邹氏嫡系不会败落。长安和建康共伐三荆,平分土地。”
他冷笑一声:“他为了得到你舍得花这样的代价。”又问:“不然呢?”
“公子进退维谷,我邹氏家门败落。长安挥师南下。”
他突然转身,猛一挥手:“宇文泰!!”
身边桌案上一只青瓷莲花水罐蹡然摔落在地。摔成一地碎片。
他走过来一把将我从地上拉起,狠狠地揉进怀中。
我几乎被箍得断了气。
我多么希望,此刻他会对我说,莫离,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这天下,我不去争了!
可他抱着我,始终没有开口。
不过是情爱吧。不过是一个同床共枕多年的女人。有什么难分难舍。前面还有万千风景等着他一一观赏。
我的脸上凉凉地,滑过泪水。
女人啊,卑微至此,直到这生死交关的时刻,还不忘考验情人。冷了自己的心。
或许心死了,一切才变得情愿。
他突然间愤愤说:“谁都不能拿你去换这些!我不能输了你!莫离,我和他斗!”
啊,只这一句话,满腔的不甘平复了。我在他心中的位置,确信了。
一生用尽尖巧,左顾右盼,小计小谋,前后试探。不过为了确认自己在一个男子心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