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纷纷扬扬的雪花望见十多名囚徒被甲兵押着朝这边走来。
囚徒身穿红色囚衣,脚戴脚镣,年龄各异,有老人有少年,身上皆有伤痕,面露愁苦之色,瞅见齐孟像见了鬼似的。
为首甲兵目视齐孟,喉间发出爆吼
“齐孟何在?”
“在下便是!”齐孟抖落脖子上的雪花,厉声回答。
“大将军将令,明日午时,命齐孟率斥候越过蜈蚣岭,刺探楚军营地,为大军开路!”
“这十名六国囚徒归你指挥!兵器铠甲粮草,明日送到!午时出发,不得有误!”
“诺!”
齐孟模仿古装影视中秦军模样,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
甲兵递来串黑黢黢钥匙,意味深长望齐孟一眼,转身离去。
“蜈蚣岭在哪里,喂!这种天气野外生存会死人的!”
齐孟还想多问几句,秦军甲兵已经消失在茫茫白雪中,一群面黄肌瘦的囚徒站在风中,瑟瑟发抖。
怪不得秦末章邯会率领骊山囚徒与起义军大战,原来秦人使用囚徒是有历史传统的,瞅着眼前这群瘦骨嶙峋的部下,齐孟欲哭无泪。
炮灰就是炮灰。
齐孟决定先简单了解这些部下,于是用大学课堂上学过的雅言(1)喊道。
“都是哪里的!“
囚徒默然不语,估计是摸不清齐孟底细,不敢乱说话,也可能是因为来自边陲小地,不懂雅言。
“我是大秦仕长,齐孟!屋子里有热腾腾的热汤,有肉酱!还有羊皮,想吃的话就说说,说说你们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说好了就让进去吃饭向火!说不好,哼哼,”
齐孟努力让自己笑的更狰狞些,汤饼是有的,肉酱完全是胡诌,齐孟只知道秦人爱吃酱,至于那玩意儿长什么样儿,只有天知道,这不是圣母心泛滥的时候,这是个崇尚武力的年代,孔孟那套不过是忽悠女人的把戏,搞清楚这些人底细是必要的,否则自己脑袋搬家都不知怎么回事。
囚徒站在雪地里,囚衣上披层雪,宛若圣诞老人,人群中有人懂雅言,颇有些躁动。
齐孟拔出长剑在雪地里画圈,抬头瞅囚徒一眼。
一位身材瘦削颔下留须的囚徒转动小眼珠,一口浓重的胶东口音。
“仕长大人明鉴,老夫姓扁名却之,生于齐国临淄,乃神医扁鹊第八代传人,先人教我医治死人之术,老夫早年救周天子性命,神游蓬莱,收小子徐福为徒,教他神仙之术······”
模样精明的中年汉子打断老头说话,用娴熟的河南话嘲讽道。
“你给大将军治好偏头风,为小人妒忌,栽赃陷害沦为囚徒,老扁,这故事都被你讲一百零九遍了,给大人说点别的吧,“
“对,说点别的,说说你徒弟徐福和女人的故事,”旁边有人起哄道。
“呸!宋国偷牛贼!少在大人面前嚼舌头!老夫给秦王治病时你还给卿大夫放牛呢!”
老头脸色通红,啐了口唾沫,愤愤不平。
“下一个!”
半个时辰后,齐孟基本将这些人底细打探清楚。
魏人赵定国,魏武卒,大梁之战中被国人抛弃,逃亡赵国,占山为王,截杀秦国商人,没入军中。
楚人鲁伯连,自称孔子第八代外孙,因诽谤大秦被发配到淮南。
韩人弦不高,贩牛为生,韩亡后,致力于将各种病牛贩卖到秦国,据说咸阳有超过一半人吃过他的牛肉,受廷尉李斯亲自审理,在狱中受尽酷刑后被发配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