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听上去是个半截的残本,但若是那位聋子师伯的手笔,也就不奇怪了。
他和破苍被师父逼得入障之际,的确恍惚想到了当初在地底岩浆里冲杀的那一幕……想必是无意中记起了那封禁术法,才激起了破苍刀身里潜藏许久的高绝灵力。
然而弄清楚了这个杀招的来历,并没有让末倾山大弟子如释重负。
他反倒颇有些颓然。
末倾山的修道之法向来不崇尚借助外力,他已然有手中这柄刃器之助,如今竟然还要凭借着裂苍崖的术法之威才能与师尊勉强抗衡……这实在有些让人沮丧。
破苍主人难得地选择了坐关,在岭南的山间餐风饮露地呆坐了数天之久,才说服了手里的宽阔刀器,也说服了自己。
这种从外人手里借来的力量,他们再也不能用了。
逢敌、濒死、堕入心魔、哪怕是师尊他老人家又发了疯在后头追着打……都不能再用了。
谁知道呢……不过短短二十载,这死誓就在这湖底虚境里作了废。
甚至,是又一次用在了师尊身上。
满过道的万千微芒仍在无律地到处游走,其中有些胆大的还会凑到破苍主人的身前,妄图碰一碰那“睡”倒在冰冷湖石上的老人家。
然而那龙鳞流纹的玄色衣袍仍然是它们的最大禁忌,仿佛触碰一下都会送了性命,让这些微芒最终只敢在老者的脑袋左右打着转,时不时还会被破苍大刀的刀芒闪得四散逃离。
衣袍下是第五悬固除了脑袋的整副身躯,遮得严严实实、不容旁人窥得半分,但就这么看上去,也只会觉得老者不过是安睡了过去,连嘴角都噙着丝至今未退的笑意,全身上下不像有任何的伤损。
只有破苍主人清清楚楚地知道,在柴夫人挥手放出这玄袍之前,师尊的两膝上就已被那雪亮的刀芒生生破出了两个血洞,只是这过道上早已被小侯爷的僵冷鲜血覆盖了遍,即使老人家溅下了几缕新血,也都被尽盖在了那玄色衣衫之下,藏得严丝合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