郓城县知县姓时,名文彬,此人为官清正做事廉明,理政以民生为重为本,每怀隐之心,常有仁慈之念,断案时又能辩曲直分轻重,实乃治下百姓之父母。
在他手底下当差,混日子你就别指望了,而且这位上官对磨洋工开小差也很有办法,每次派人巡视乡里必让其带回一样指定的物件,以表其曾去过那里。
今夜,县里的马兵都头朱全,被要求呈纳的便是这东溪村的红叶,只因这里山上有株大红叶树,别处皆无。
且说朱全生得一副好相貌,眉眼长须皆似关公,满县人都称他作“美公”,他原是本地富户,有一身好武艺,性子稳重做事有规矩。
朱全带着士兵巡遍自己的防区,最后来到东溪村山上采了红叶,便奔着显家庄而来,打算让手下人休息休息。
众人行不到二三里,便到了灵官庙前,朱全是个心细的人,便奇怪道:“这殿里又没有庙祝,
怎的不关殿门,莫不是有岁人在里面?”
话刚说罢,他便见土兵中有人面色古怪:“你有话直说。”
那士兵期期艾艾道:“去岁与显盖一起劫生辰纲的刘唐,便是雷横都头在此殿里擒住的。”
“还有此事!”朱空惊讶道,“我为何不知?”
“皆是因那显盖先请我们吃酒,后又称刘唐是他外甥,雷都头酒后一时不察被蒙骗,便把人给放了
“早就告诫过他吃少点酒!”朱全瞬间瞪起眼晴,一下子风度都没了,“省下钱孝敬老娘不好么?”
士兵缩起脖子:“”
顶头上司骂另一个顶头上司不着调,做下属的果然还是不开口的好。
朱同骂完,而后又看了看开着的殿门,将朴刀握在手里,自己一马当先在前,示意士兵们跟在后头。
待悄悄摸进灵官庙里,只见供桌上睡着个黑凛凛的大汉,此时时间刚过正月,虽是初春却寒气未消,这汉子竟还嫌热,全身脱得只剩条裆布,露出一身熊黑般的黑肉,破衣服团做一块当成枕头。
再看相貌,一字赤黄眉交加,怒发浑如铁刷,狞好似貌,无论怎么看着都不是个良善之辈空气里似乎有些怪味,朱同耸动几下鼻子,目光随之落在黑大汉右手边的两把板斧上,在火把照耀下隐约能看见斧刃上斑斑的血痕。
这是个凶人!
朱全立刻做出决断,悄无声息打出几个手势,士兵们会意,分出两人拿着火把退到殿门口,其馀的则手脚上前,欲将这黑大汉绑起来。
岂料这时异变陡生,黑大汉不知是否被蚊虫叮咬到,忽地一巴掌糊到自己脸上,瞬间黑脸上出现五个红彤彤的指头印。
“你娘,哪个鸟厮打你爷爷?”
黑大汉吃疼,发一声喊睁开铜铃般的牛眼,正好与一个手拿绳索的士兵对上视线,然后两人就在那大眼瞪小眼起来。
一些深刻的记忆从士兵心底浮了上来,比如红毛啊,裸男啊,去显保正家里吃酒啊,后来红毛裸男追上来寻仇啊,寻仇啊,还有寻仇啊什么的。
黑大汉见士兵脸上的表情变化快速,先一步反应过来,抢起铁锤般大小的拳头,只一下捣在对方太阳穴上。
士兵一声不地倒了下去,黑大汉跳将起来,倒提着两把板斧,嘴里振振有词道:“你们这些鸟厮,趁着俺睡觉时偷袭,定不是什么好人!”
其他士兵们唬得连连后退,黑大汉身边空出一大片地方,朱全不见倒地的士兵有动静,当下明白这人已是凶多吉少,不由得将朴刀立于胸前,摆出一个架势,朗声质问那黑大汉。
“你这黑厮,好大胆!不仅拘捕,还胆敢伤我公人!”
谁知黑大汉听到后半句话竟面露喜色,刚才起的猛没太注意,这会抬头看了看自己周围,见届里的诸人都穿着公人服,便叫道:“既是本地的公人,爷爷问你们件事,这村里有个叫显盖的,现在人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