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跟林娆预料的一样好,清清亮亮地透过废墟顶上的大窟窿照下来,把她刚铺好的那张厚实稻草床笼在一片柔光里,居然还真有了点儿“温馨”的意思——如果忽略掉躺在上面那个身体紧绷、面如死灰的男人的话。
云冽闭着眼,纤长的银色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微微颤着。他那头标志性的狼尾长发有些凌乱地散在干燥的稻草上,冷白皮肤在月光下几乎透明,衬得左颊那三道浅疤更加清晰。额前的碎发被薄汗濡湿,黏在皮肤上。
他仅穿着那条简陋的兽皮裙,上身赤裸,先前清洗过的身体还带着河水的微凉,但腰腹间那些陈旧的爪痕与电击疤,以及手臂上残留的、代表过往荣耀的狼形图腾刺青,却无声地诉说着他曾经的战将身份和如今狼狈的处境。他的双腿自大腿中部以下空荡荡的,残肢的断面在兽皮裙边缘若隐若现。
林娆就坐在他旁边,目光落在他紧抿的薄唇上,那嘴角天然下垂的弧度,此刻写满了认命般的绝望。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体散发出的细微颤抖,不是因为冷,而是源于极度的紧张和预感到即将发生什么的屈辱。
她心里其实有点复杂。末世里为了活下去,更脏更不得已的事情她都干过,但眼前这头骄傲的狼,哪怕残了,废了,骨子里那份属于强者的尊严还没完全磨灭。她欣赏这个,所以更觉得接下来要做的事,有点……趁人之危。
但系统那50万金币的兑换价格和“最快途径”的提示像根鞭子悬在后面。时间不等人,云冽腿伤拖不起,夜温兄弟那边还等着她去救。她没那么多时间慢慢培养感情或者想别的办法。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还是试着沟通一下,哪怕知道效果可能微乎其微。她俯下身,凑到云冽耳边,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和,甚至带上了一丝她自己都嫌别扭的、罕见的歉意:“云冽。”
云冽身体猛地一僵,却没睁眼,只是将脸偏开了一点,似乎想避开她的气息。
林娆继续低声说,热气拂过他敏感的耳廓:“我知道这很突然……看起来也很莫名其妙。但我必须这么做……我需要尽快治好你的腿。”这是大实话,虽然没说全。
果然,云冽猛地睁开了眼。那双暗金色的竖瞳在月光下锐利得惊人,里面燃烧的不是她预想中的愤怒,而是一种更深沉、更刺骨的嘲讽和绝望,隐隐泛着血光。
他扯动嘴角,露出一个近乎惨笑的弧度,声音因为激动和长久未好好说话而异常嘶哑:
“治腿?”他低吼出声,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谬的笑话,“呵……我这副破烂身子,连站都站不起来的残躯……还有什么可治的?!”
他胸腔剧烈起伏,压抑了太久的屈辱、被背叛的痛苦、对自身境遇的无力感,在这一刻被林娆这句“为你好”似的谎言彻底点燃,爆发出来。
他猛地用尚存力气的手臂撑起上半身,暗金瞳孔死死锁住林娆,里面是毫不掩饰的憎恶和自暴自弃:
“何必编造这种可笑的借口!你不就是想要这副身子吗?来啊!拿去!反正它一文不值,和废物没什么两样!”
愤怒与绝望交织,激发了他骨子里狼族战将的血性。尽管双腿残缺,但他上肢力量仍在,盛怒之下,他低吼一声,猛地用双臂推向近在咫尺的林娆,试图将这个虚伪的、带给他新一轮羞辱的女人从身上掀翻。
林娆对他会反抗有心理准备,但没想到他反应这么激烈,话语这么刺人。
她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但动作却快如闪电。云冽的手臂刚碰到她,她就手腕一翻,轻易格开了他毫无章法的攻击。力量上的差距是绝对的,更何况云冽重伤未愈,身体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