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甲卫如退潮般撤离,轰隆的脚步声和金属摩擦声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两公里外的山林里,连同那些抬着软轿、捧着财宝、押解新俘的兽奴们也一同消失不见。
方才还被人马填满的临时营地,瞬间空旷得只剩下那辆孤零零的马车,以及马车旁或站或坐、神情各异的流浪兽人们。
云冽站在原地,感觉正午的阳光刺眼得让他有些眩晕。
他看着那个悠然坐在奢华软椅上、此刻却已是孤身一人的林娆,脑子里还在嗡嗡作响。
千名玄甲卫、堆积如山的财宝、驯化的飞行兽……还有她那句轻飘飘却重逾千斤的“绑架成功、顺利逃脱,皆我默许”。
这一切像一场荒诞的噩梦,却又真实得让他手脚冰凉。
此刻,所有彰显她身份与力量的排场都已撤去,只留下她本人,但这反而更凸显出一种有恃无恐的绝对自信,仿佛她一人便足以镇压全场。
他,狼族曾经的战将,流浪部落的首领,自以为拼死一搏的“绑架”,原来从头到尾都在这个女人的掌心里打转,像个自以为是的跳梁小丑。
巨大的屈辱感和一种更深沉的、源自绝对力量差距的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吞噬。他暗金色的竖瞳死死盯着林娆,指尖深深掐入掌心,留下几道弯月形的血痕,才勉强维持住表面的镇定。
林娆似乎完全没在意他几乎要杀人的目光,也对身边侍从的离去毫不在意。
她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像是眼前这空旷的营地和她刚才掀起的波澜一样,都已让她失去了兴趣。
她站起身,理了理根本没有任何褶皱的黑色旗袍下摆,目光随意地扫过云冽和他身后紧绷得像石头一样的沙牙、荒爪。
“启程吧,云冽首领。”她的声音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命令口吻,仿佛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示威只是饭后散步般寻常,“这荒郊野岭的,待着实在无趣。我想早点去你的部落‘做客’。”
云冽喉咙发紧,他想反驳,想拒绝,但一想到那退到两公里外却随时可以卷土重来的玄甲卫,想到她轻描淡写说出“端了你们部落”时眼中的冰冷,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僵硬地转过身,对沙牙和荒爪使了个眼色,声音沙哑地吐出两个字:“……出发。”
队伍重新动了起来,气氛却比之前更加死寂。没有人说话,连脚步声都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什么。
林娆自然是回到了她那辆宽敞的马车里,云冽和其他人则步行跟在车旁。
阳光炙烤着大地,每走一步,云冽都觉得脚下的路格外滚烫,像是在踩着他的尊严前行。
队伍沉默地前行了约莫半个时辰,午后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在路面上投下斑驳的光点。
就在这时,马车车厢的侧窗小帘被一只素白的手轻轻掀开一角,林娆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了出来,直接点名:
“云冽。”
云冽脚步一顿,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他不想理会,但身体已经先于意志停了下来。他抬眼看向车窗,只能看到帘子缝隙后那双暗红色的瞳孔,正带着玩味的光泽注视着他。
“外面太阳大,进来。”她的语气听起来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温和”,但里面的不容置疑却像一道枷锁。
云冽站在原地,身体僵硬。进去?和这个刚刚以绝对力量羞辱了他、揭穿了他所有不堪的女人,单独待在那个密闭的空间里?他几乎能想象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见他没有立刻动作,林娆的声音里添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怎么?刚说完‘好生招待’,现在连我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