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银般倾泻在郊外营地的空地上,为万物镀上了一层清冷的银辉。篝火余烬未熄,偶尔爆出一两点火星,映照着刚刚结束了一场隐秘温情的人群。
林娆站在空地中央,黑旗袍的轮廓在月光下更显曼妙清冷。她刚刚亲自为那对双生兄弟检查并包扎了手臂上那可怖的毒蚕伤口,动作是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轻柔。
此刻,她目光落在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仍因方才近距离接触和那份异常温柔而显得有些无措的夜温与夜戾身上。
他们的伤口得到了妥善处理,敷上了清凉的草药,紧绷的神经因为痛楚的缓解而稍微松弛。
“我还没见过你们的兽形。”林娆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她一贯的、不容拒绝的温和,“变给我看看。”
这句话如同惊雷,瞬间劈中了夜温与夜戾。
身体猛地僵住,仿佛被无形的寒冰冻住。
夜温控制的左侧头倏地低下,浅灰色的瞳孔里瞬间溢满了恐惧和慌乱,连呼吸都窒住了。
夜戾控制的右侧头则条件反射般地扬起,暗金色的眼眸中爆发出强烈的戒备与几乎要噬人的凶光,但那凶光深处,是无法掩饰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慌和自卑。
兽形……他们的双头黑豹形态,是他们一切苦难的根源,是“不祥”、“怪物”、“兽神惩罚”这些诅咒的实体象征。
每一次被迫变身,迎接他们的只有石块、唾骂、鞭挞和更加深重的厌恶。
他们早已认定,这形态是世上最丑陋、最该被毁灭的东西。
现在,这个刚刚给予他们一丝罕见温柔的主人,也要看吗?她看过之后,会不会也立刻露出那种熟悉的、令他们如坠冰窟的嫌恶表情?刚刚感受到的那点微光,是否就要立刻熄灭?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们,共用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不是因为寒冷,而是源于对即将失去的恐惧。
林娆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桃花眼中暗红色的瞳仁在月光下流转着难以捉摸的光泽。她的耐心,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沉默在空气中凝固了片刻。
最终,是夜温先动了。他控制着共用的身体,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转了过去,背对着林娆。
这个动作不是为了抗拒,而是一种……卑微的逃避。他不想亲眼看到林娆脸上可能出现的表情。
夜戾似乎想反抗,想低吼着拒绝,但残存的理智和对林娆那复杂难言的敬畏压过了本能。他默认了夜温的行动。
接着,一个让林娆都有些意外的细节发生了。夜温控制着手,异常小心地、甚至可以说是珍重地,解开了身上那件崭新兽皮裙的系带。
他没有像丢弃垃圾一样把它扔在地上,而是轻轻地、仔细地抚平上面的褶皱,将它妥帖地放在旁边一块相对干净、平整的石头上,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
做完这一切,两兄弟似乎才做好了心理准备。
光芒闪过,并非炫目,却带着一种生命本源的力量。原地出现的不再是那个伤痕累累的人形少年,而是一头体型雄壮、肌肉线条流畅优美的黑豹。漆黑的皮毛在月光下泛着健康的油亮光泽,充满了力量感。
然而,这头本该威风凛凛的猛兽,此刻却显得无比局促和不安。两个并生的豹首齐齐低垂着,几乎要埋进前肢里。
夜温控制的左侧头,耳朵紧紧贴在脑袋上,淡灰色的兽瞳躲闪着,不敢看向林娆的方向,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带着哀求和恐惧的呜咽。
夜戾控制的右侧头,虽然强撑着扬起,但暗金色的兽瞳里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