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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3章 晨霜与算盘(1 / 4)

窗纸透进来的天光,是那种惨白里泛着青灰的颜色,像久病之人眼白的底色,冷冷地敷在书房冰凉的青砖地上。光里有细细的尘埃浮沉,无声无息,起起落落,看得久了,让人生出一种错觉,仿佛自己也是这囚笼里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命运全不由己,只能在这方寸之地徒劳地打着旋儿。我盯着那些微尘,肋下的新伤便随着呼吸一抽一抽地钝痛,而左肩胛骨深处那股阴寒的刺痛,则像嵌在骨头缝里的冰渣,随着血刀经内力的每一次微弱流转,便狠狠地刮擦一下。这内力如今成了饮鸩止渴的毒药,不运转,伤势淤滞,人撑不住这具残躯;运转起来,那股子附骨之疽般的阴寒就顺着经脉乱窜,带来一种清醒到残忍的知觉,还有从骨髓里渗出来的、驱不散的寒意。这寒意比腊月穿堂风更甚,直往心里头钻。

书房里静得能听见自己血液流过太阳穴时沉闷的呜咽,能听见伤口结痂处皮肉随着心跳轻微的撕裂声。远处街市的声响——早点的叫卖、车轮碾过冻土的吱嘎、孩童隐约的哭闹——被高墙深院滤掉了鲜活气,只剩下一片模糊的、隔着一层厚棉絮似的嗡嗡杂音。那是活人的世界,柴米油盐,生计奔波,与我隔着一道无形的、却坚不可摧的屏障。我这里,只有昨夜残药熬干后的焦苦气,灰尘在死寂中慢慢腐败的霉味,以及……从我自己身上,从棉袍最里层,无论如何也洗刷不掉、仿佛已渗进皮肉骨髓的血腥气。这气味日夜缠绕,提醒着我来自何处,又将走向何方。

我下意识地,隔着厚实的棉袍,手指轻轻拂过内衬几个特意加厚、缝得格外结实的暗袋。触手是坚硬冰冷的轮廓——几锭分散藏好的银子,十余片薄而韧的金叶子。这是昨夜从苟掌柜那暗格中取出、预先分装好的“急用钱”,贴身藏着,硌着皮肉,也硌着心。它们冰冷沉默,却是我此刻唯一能切实握住的、带着锈腥气的“实在”。更多的、沉甸甸的银锭,则留在了那处废弃砖窑湿冷缝隙的深处,那是备用的“黑财”,是更深的底气,也是更重的负担。至于那三百两御赐官票,早已在“顺和”钱庄那盏油灯昏黄、映着苟掌柜惊惧蜡黄脸孔的夜晚,变成了这些无法见光、却能咬人的硬通货。官票是明面上的“忠勇可风”,是皇恩,是枷锁,烫手又扎眼。我把它连同那身同样扎眼的大红麒麟服,用油布层层裹了,与砖窑里那笔“黑财”分开,塞在床下最隐秘的角落。那是最后的退路,或是将来某个时刻,可能抛出去引人上钩的香饵。而此刻身上这些分散藏匿、足以应付不时之需的“硬头货”,才是我眼下能撬动死局的、见不得光的本钱。它们沾着苟掌柜经手无数黑钱时沾染的晦气,或许还混着我昨夜强行运功、翻墙越户时伤口崩裂渗出的、属于自己的血,冰冷,沉默,带着一股子洗刷不掉的、来自地下世界的腥锈味。这钱从最黑处来,也只能往更黑处用。

管事的脚步声在门外停住,极其细微的停顿,像是在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然后才轻飘飘地推门进来。他端着红漆托盘,上面一碗浓黑药汁热气袅袅,旁边放着干净汗巾。他低眉顺眼,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将托盘放在我手边的矮几上。

“千户,该用药了。”声音平板无波,恭敬得挑不出一丝错处。

我“嗯”了一声,没动,目光落在那碗药上。褐黑色的汁液浓稠,热气蒸腾起来,带着一股浓郁的、令人作呕的土腥气和苦涩。是“地龙”,分量下得不轻。宫里御医的手笔,还是骆养性的“关照”?是治我这一身伤病,还是治我这份不肯安分的心?碗沿烫手,我端起来,闭眼,一口气灌了下去。滚烫的药汁像一道火线,灼烧着喉咙食道,直坠入腹,随即,一股沉甸甸的、带着土腥味的凉意反涌上来,迅速弥漫四肢百骸,与我体内血刀经那股阴寒内力撞在一起,激得我脏腑一阵翻搅,险些握不住碗。强行压住喉头的恶心,放下碗,指尖还在微微发麻。汗巾递到眼前,我接过,慢慢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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