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起对我高邮的有效围攻,更遑论威胁扬州。”
他先讲明脱脱当前的窘迫现状,再次高高捧起石山正面击败元军主力的不世功绩,并将话题巧妙地拉回到周、汉两国唇齿相依的同盟关系上,这才缓缓阐明本方不宜立即出兵的理由:
“反观我大周,国都新遭元军围城月馀,身心俱疲,粮草不继,士气尤为低迷。其馀诸城皆被鞑子荼毒甚深,生民离难,如今尚在元狗馀孽掌控之中,我军后方实则颇为不稳。
若此时贸然随汉王陛下追击穷寇,非但难以为贵军提供有效臂助,恐还会因行军迟缓、战力不济,陷入元军残部反击或埋伏。
万一我军被敌所趁,以致溃败,牵连汉王前期大胜之局,则外臣等万死难赎!”
说话期间,史文炳的目光一直小心地观察着石山的反应,见后者依旧是那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心中更是暗自惊叹:
对方如此年轻,竟有这般深沉的城府,仿佛一切尽在掌握,难怪能在数年间闯下这偌大基业。
“枢密所言确是实情,句句在理!”
张士诚这个时候也终于理清了思路,连忙接过话茬,语气沉重而恳切:
“汉王明鉴,我军新败,元气大伤,当下仅剩高邮一孤城,兵微将寡,仓廪空虚,恐怕难以为汉王麾下儿郎提供助力,反而可能成为大军的拖累。
此时之策,宜先稳固根本,收复左近失地,安抚受难百姓,待重新编练大军,守稳淮东一隅,方能不让元狗再次南下,殃及扬州,也算为我汉周同盟,略尽守土之责。”
他这番话,既讲明了张周存在的现实困难,以图博取石山的同情,也隐含地表示自己愿意充当石山在北方的屏障,为其看住淮东,阻挡元军可能的再次南下。
其人姿态放得极低,只希望对方能见好就收,不要逼人太甚。
“恩”
石山手指轻轻敲击着座椅扶手,若有所思,仿佛真被史文炳和张士诚这番合情合理的说辞打动了。
“二位皆言之有理,周国既确有难处,无此实力,强求出兵,确是不妥。那便作罢。”
张士诚三人闻言,心中刚稍松半口气,却见石山摩挲着下颌短须,突然话锋一转,目光如电射来,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更强的压迫感:
“只是,我军偏师此刻尚在淮安路与元军激战,牵制敌军。孤既已亲率大军北上,总不能因脱脱暂退,便放弃眼前大好形势,坐视偏师陷入绝境。这淮安路我军是打定了!”
说罢,石山便目光炯炯地看向张士诚,意思明白得不能再明白——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救了你,总得表示表示。
你们实力弱,不出兵追击脱脱主力,可以。但攻打淮安路内元军所需的钱粮,民夫丁壮等后勤补给,你们总得出吧?
按常理来说,受此大恩,确实该如此回报。
问题是张周如今仅剩高邮一座残破孤城,自身钱粮兵员都已捉襟见肘,接下来收复失地、安抚人心等等,哪一样不需要巨量的钱粮投入?
哪里还有馀力支持汉军继续征伐?
更重要的是,张周战略空间再次受到挤压。
此前有北面的徐州作为缓冲,张周还能勉强向淮安路方向猥琐发育。
如今徐州已被脱脱夺走,若再让汉军彻底控制淮安路,那张周就彻底被锁死在了高邮府内,东西北三面皆被汉国势力包围,失去了所有拓展空间,除了被汉国逐步消化吞并,再无他路。
张士诚起兵之后,不仅势力拓展方向处处受汉军制约,兵力、名望、战绩也被后者稳压一头。
以前他就时常感觉自己仿佛活在石山的阴影之下,此刻直面这位咄咄逼人的汉王,这种感觉更是强烈到了极点,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一股混杂着屈辱、愤怒和无力感的情绪涌上心头。
其人只觉得英雄气短,一股热血直冲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