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漫长难熬、满是焦躁的等待,货轮巨大的引擎声变得平稳低沉。
雷洛靠在冰冷的货箱壁上,听着周围家人的呼吸声和船体的摇晃,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当天际线泛起鱼肚白。
此时货轮已经在辽阔无垠的公海上平稳航行了一段距离,彻底远离了维多利亚湾。
温暖的朝阳照射在甲板上,似乎也驱散了雷洛心头最后一丝阴霾。
他带着妻儿小心翼翼地从底层爬上来,推开货舱那扇沉重的大铁门,走上甲板透口气。
咸湿的海风带着自由的气息扑面而来,远处是无边无际的蓝色大海。
雷洛摘下鸭舌帽,长长地、无比畅快地呼出一口浊气,脸上露出了这两天来难得的、发自内心的放松笑容:“好了!终于…… 终于安全离开那个鬼地方(香港)了!”
“洛哥!” 妻子紧紧抓住他的胳膊,脸上也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就在这时,阴影无声地笼罩了他们。
四五个穿着码头工人常穿的破旧汗衫、但眼神凶悍、动作敏捷凶狠的男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面无表情地堵住了雷洛一家所有的退路。
其中两个壮汉像铁钳般猛地一左一右死死扣住雷洛的双臂!
雷洛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转而变成巨大的惊愕与愤怒!他本能地想挣扎反抗:“你们是谁?!要干什么?!”
他的怒吼里满是惊慌。
“雷先生,” 一个略带嘶哑、语气却异常平稳的声音从围着他的人身后传来。
“坐廉价的走私船?委屈你了。”
人群分开一道口子。吴锡豪拄着他标志性的金属手杖,一瘸一拐地慢慢走了过来。
他脸上挂着一种冰冷的、带着毫不掩饰嘲讽的笑意。“你落魄的样子也算新鲜事了。义群的兄弟们真是大开眼界,不枉我们特意等你呢。”
雷洛被人死死按着,抬头看着昔日对自己毕恭毕敬的跛豪,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吴锡豪?!你这个瘸子居然忘恩负义!你想干什么?是想让人笑话死吗?!”
他试图用过去的威严和江湖辈分压制对方。
“做什么?”吴锡豪在雷洛对面那张稍好的椅子上慢悠悠坐下,将手杖搁在一旁,脸上露出一丝戏谑而冰冷的笑容,像是猫看着爪下的老鼠。
“洛哥,啊不……雷探长?哦,差点忘了,你现在也不是探长了。”
他身体微微前倾,昏黄的灯光将他半边脸隐在阴影里,唯有那双眼睛闪着野兽般的光芒。
“洛哥,时代真的不一样了。从你选择偷偷摸摸、灰溜溜跑路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那个威风八面的华探长雷洛了。”
“你就是一条……”吴锡豪一字一顿,清晰地吐出三个字,“丧,家,犬。”
“而你,”吴锡豪指了指自己,又环顾了一下四周杀气腾腾的手下。
“我们,也不再是你以前那个可以呼来喝去、看不上眼的小字头。”
“今天这场见面,你觉得谁有资格坐着?谁又得趴着?这江湖啊,地位这东西,风水轮流转得可快了。”
这句话如同毒刺,狠狠扎在雷洛的骄傲上。
他用力挣扎着,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吴锡豪!你他妈少在这里得意忘形!你以为你现在有多威风?”
“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他妈靠卖粉起家!要不是当年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罩着你,给你地盘,给你打通关节,替你压下多少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