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笑了。
石浩可不想接这茬。
作为国内最大艺术品拍卖公司——起码是最大之一的艺术品拍卖公司的陶瓷部经理,石浩自然是个记性很好且很会来事的人。
别人怎么说是别人的事,他自己可不会真的傻兮兮地不把这个坐在沈琼华身边的小年轻当回事。
就算对方真是个啥都不懂的愣头青,就凭沈总能为了这人晾了自己一群拍卖行经理和代理人大半个月,他都得把陆哂当成爹供起来。
更别提这个小年轻在半年前的光辉事迹对他来说仍是记忆犹新。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地点。陆哂就和现在一样,大马金刀地往沙发上一坐。
任凭那一群经理如何舌灿莲花,胸脯拍得有多响亮,给出的折扣有多优厚,但凡听见他轻轻一声咳嗽,那以上这一切都会化作空谈。
就像是阴曹地府里的判官,那颗乱蓬蓬的脑袋一点一摇,就能决定一件价值千百万器物的去留。
而更要命的是,以他浸淫此行多年的经验判断,再加之最后实际大拍时的成交情况,证明对方的判断几乎没有失误。
这个年轻小子帮沈琼华选定的器物,无一例外都是整个拍场中真伪上最保险、审美上最高级、价格上最合适,未来增值空间最大的拍品。
甚至有不少件提前私洽的拍品在拍场上被人抢出了超过预定成交价的高价,导致沈总这边有时候还没来得及结尾款,剩下的利润已经先打到了账上。
某种意义上而言,他们这群经理跑这一趟的重头戏,与其说在于说动沈琼华本人,倒不如说更在于要过拦在沈总面前的陆哂这一关。
石浩从公文包中掏出一模一样的两叠册子,借着茶几推到二人面前。
“这是我们这次陶瓷、杂项专场的图录,还请您二位过目一下。”
沈琼华看了看陆哂,陆哂也看了看他。
“看我干嘛?看图录啊。”沈琼华笑骂道,“你不看我怎么知道买什么?”
“您自己听听这话有道理吗?”陆哂翻了个白眼,“我就是一被拉来的导购,最后掏不掏钱不还得看您自己。”
话是这么说,但他手上倒也没客气,抓起一本图录就在腿上摊了开来。
“话先说在前头,我只看陶瓷啊。”陆哂快速跳过前边的拍卖信息和准则之类的陈词滥调,最多也就只瞄了一眼佣金比例有没有调整。
“杂项这块我纯不入流,酸枝花梨都分不明白,可不敢乱说。
“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你看着来就是了。”沈琼华在一边翘起了二郎腿,也翻开了自己面前的那本图录,一边看一边啧啧称奇。
哟,这青瓷瓶子挺漂亮啊,有点想弄来插花;这青花大缸也不错,够大气,适合拿来摆在办公室中间养养鱼。
说起来之前臭小子是不是还和自己抱怨他那破经纪公司缺个镇宅的来着?要不趁这次随便买个什么玩意丢给他?
“你们保隆这次的东西不错啊?”他随便翻了几页,抬头看向茶几对面有些坐立不安的陶瓷部经理。
“是啊沈总,正好今年是我们保隆创办三十周年,这次也是应老板要求,在征集上花了大力气,挖出了不少压箱底的好东西。”石浩连忙回应道。
他这次过来也是对沈氏集团这边抱了不小的期望。
毕竟沈总一直以来都是他们公司的大客户,倒不是说人家每次都会买一大堆东西,而是有些压轴拍品就只有这些实力雄厚的大客户能吃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