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手腕,轻轻拨了拨耳边的碎发,煞有介事地催促,“问你话呢。送佛送到西,你突然感冒发烧,肯定跟刚才在洗手间里淋冷水有关系。”
她从床头捞起他又新拿的一套睡衣,宽宽大大地套到身上,边挽着袖口和裤腿,边对他说:“你说你体质怎么就这么差呢,冷水我也淋了,怎么就没事?嵇承越,你是豌豆公主吗?”
嵇承越咳嗽了一声,气极反笑。
他清晰感觉到自己的手在发抖,指节因用力而捏得发白,声音从牙缝挤出来,嘶哑不堪,“你…你再说一遍?”
“豌一一豆一一公一一主。“褚吟一字一顿,铿锵有力。得到的,又是一个扔过来的鹅绒枕。
她仿佛早有预感,侧身拧转,重心顺势滑向左侧,肩头沉下,迅疾无比地巧妙躲过,未损分毫。
褚吟出了卧室,在客厅翻找半天,最终还是将一整个医药箱都拿了进去。嵇承越已经捡回了鹅绒枕,摞在一起,放在身后靠着,闭目养神。她盘腿坐上床尾,医药箱搁在一旁,从归类好的一大包药盒里寻找对症的药物。
“这个是什么?"她拿起一袋颗粒剂,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确认适应症。嵇承越掀眼,见她作势就要出去找玻璃杯用热水冲给他喝,连忙拦住,“那个是预防感冒的。”
“哦。“褚吟回过头,发出两声短促的干笑。她原封不动地放回去,又拿起来任意一盒,“这个我知道,消炎的,肯定能派上用场。”
话落,嵇承越瞳孔悄然缩紧,认真一瞧,脑中轰然炸响。他艰难吞咽了下,慢慢启唇,“大小姐,那是头孢,我晚上在家里刚喝过酒。”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褚吟慢了半拍,后知后觉。嵇承越没法再淡定下去,若继续放任不管,他可以断定他今晚必定会命丧黄泉。
他语塞几秒,勾动手指,示意她把医药箱拿过去。褚吟护崽似的牢牢抱住,“你干嘛!”
嵇承越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大小姐,我找药啊。”“哦,给你。“她丢出去,动作很快,像扔炸药包。他从铝箔板里磕出几颗胶囊和药片,“劳烦大小姐去外边帮我倒杯水?”“没问题。"她满口答应。
客厅水吧有一整面墙,当初全屋定制时特地做了排薄柜,只用来收纳各式各样的杯子。
褚吟随便取下一只,从净饮机接好水,拿给嵇承越。刚递到嘴边,他便猝然一缩,那热气尖锐如针,只一瞬就刺穿了皮肤。他半张着嘴,一脸无措,“褚吟,你这是趁我病,想要我命?”褚吟无辜,“我又怎么了?你怎么这么难伺候?”“我要吃药,你拿开水给我?”
“生病不就是应该多喝热水吗?”
嵇承越顿时无话可说。
一番折腾,终于顺利喝下药。不多久,药劲上来,他开始昏昏欲睡。再睁开眼睛,耳边的声音非常热闹。
有各种容器碰撞在一起的清脆响动;有机器运转时发出的嗡嗡声响;还有女孩子一惊一乍的呼声。
他皱了皱眉头,睡了一觉,身上已经舒坦多了,就连消失的嗅觉也跟着回来了。
鼻间的味道很复杂,又特别浓郁。
渐渐地,能分辨出来,来自于厨房。
不可能是翁姨,更不可能是嵇家的任何一个人。褚吟?
嵇承越忽然觉得自己彻底痊愈了,仿佛昨晚的大病一场就只是一场梦。他一个猛子从床上爬起来,赤脚往厨房跑。周围霎时变得烟雾缭绕,水汽和油烟混杂在一起,他只能看见很朦胧模糊的一个影子。
很快,锅中食物的焦糊味愈发刺鼻,直呛入肺腑深处,引得他频频咳嗽起来。
这声音穿过重重阻碍,终于引起穿梭在厨台前的人的注意。褚吟满头大汗,身上的围裙经过折腾变得皱巴巴,手里的勺子盛着几个刚出锅不久的饺子,边往嘴里塞,边抬起眼睛望着他,目光呆滞。见状,他摊了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