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一座都城在陆去疾眼中宛若囚笼,而他就是笼中之鸟。
“陆兄,愣着干嘛?走啊,整一口,我请客。”
见陆去疾愣在舱口久不下地,二戒和尚赶忙对他招了招手。
只是,陆去疾却好似没听到这话,依旧愣在原地,他眺望了一眼皇宫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不解。
陈子初曾在飞舟之上暗示过他“京都变天”了,怎么现在一点变天的征兆都看不到?
按理来说,帝崩,整个京都应该是素白一片,但现在家家户户却都还贴着大红色春联,这显然不对劲。
是没死,还是秘不发丧?
陆去疾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二戒和尚看着不为所动的陆去疾,主动折返到了舱口,伸手拍了拍发呆的陆去疾,道:“想什么呢这么认真?难不成是心上人?”
二戒这一声将陆去疾拉回了现实。
他微微一笑道:“那倒没有,只是在想一些琐事罢了。”
二戒和尚一把搂住陆去疾的肩膀,大笑一声:“琐事哪有喝酒重要!?”
“走着!云深巷!”
劫后馀生自当饮酒,饮烈酒。
二戒已经决定今天一定要和陆去疾喝个痛快。
陆去疾也没扫兴,其实待在云深巷也好。
现在他的镇南侯府还真不一定有云深巷安全。
飒飒寒风中,两人勾肩搭背,快速消失在了校场之内。
陈白衣站在校场入口 ,望着两人的背影,眼中浮现出了一抹艳羡之意。
人这一生,风雨兼程,山高路远。
能有几个陪自己喝酒的好友,难得。
而他陈白衣却找不到一人分享这劫后馀生的喜悦,心中难免会有些失落。
无人知他晦暗,无人许他春朝。
“纵横千里独行客,何惧前路雨潇潇。”
陈白衣叹了一声后,走到何道光身前说了声告辞后,独自一人离开了。
何道光眺望着陆去疾离开的背影,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一边走,一边小声念道:“我不杀你有人杀,大虞天下终究是容不下你这般人物……”
——
皇宫深处。
宫道之上落满了泛黄的枯叶。
风卷落叶的沙沙声在宫墙之间不断回响。
朱红的宫墙与金黄的琉璃瓦,在阴沉天色下显得格外压抑。
宫人们都垂着头,脚步轻得象猫,生怕弄出一点声响,他们虽然不知道宫内发生了什么事,但却察觉到了不对劲。
何道光在一个秉笔太监的带领下来到了皇宫深处的养心殿。
殿内原本的三个大火炉已经撤去,显得异常生冷。
入殿,何道光一直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走向了那张龙椅,却又不敢靠近。
最终,他停在了距离龙椅一百五十步的位置,躬身道:
“禀陛下,陆去疾三人已经回到了京都。”
那张冰冷的龙椅上,东方璎珞正手持朱笔批阅着奏折,听到这声音后身子一顿,沉声道:“陆去疾去了何处?可是回到了镇南侯府?”
何道光如实答来:“回禀陛下,陆去疾并没有回镇南侯府,而是与二戒和尚去了云深巷喝酒。”
“喝酒?”
东方璎珞发出了一声诧异,随即拔高了声音问道:“你不是传音说他身受重伤吗?”
一时间,何道光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
他咽了咽口水后,赶忙辩解道:
“本来他确实是身受重伤,但二戒和尚给他喂了一颗菩萨泥丸,现在他的伤势已经恢复了不少。”
龙椅上又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
“不少,是多少?”
何道光声音发颤道:“六、七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