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寒日暖煎人寿(2 / 3)

温热的呼吸打在后颈,李好浑身一僵,磨蹭着偏头望去,道:“哪位道长莫要开弟子的玩笑——”

少女骤然止声。

面前人红底黑袍,披发赤足,苍白如妖鬼,素日里倦怠昏昏的眉眼此时勾起笑意,腰间清音铃轻响。

“小扶光,长这么大了啊。”

是李闻朝。

“——父亲?”

李好呆愣在原地,不敢相信,父亲不是死了吗?在扶光城,这是什么?幻境么?

“小扶光不是知道了么,我不是你的父亲,我是妖呢。”

青年笑得秾丽,眼中两盏鬼火幽幽,俯身注视着面前少女。

“你不怕我吗?”

李好的眼泪簌簌而落,她狂奔过去,用力扑向李闻朝,死死抱住,她只怕是幻觉。

幻觉也认了。

“父亲!”

李闻朝揽住少女,像在扶光城的十多年,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和幼崽时期一样温热柔软。

李好嚎啕大哭,似乎要将这些年的委屈哭个干净,她一个人,她一直一个人。她想问很多很多,她想说很多很多,可是只能哭,大声的哭。

李闻朝摩挲着怀中少女的头发,感受到胸口衣襟濡湿一片,湿湿热热的,她怎么还是这么爱哭?

早知道就不答应那书生了啊。

李闻朝本来没有名字,它只是颗树,天生天长,有一天,自己的本体底下,先是来了几个雄小人,他们拍了拍它的树干,点头夸它长得真不错。

于是树下出现了一间小茅草房,雄小人敲锣打鼓地抬着红彤彤的木箱子,木箱子打开,走下来一个雌小人。雄小人和雌小人住进了房子,房顶上升起了炊烟。一个秋天和冬天后,他们生下来一个幼崽,幼崽长得很快,几个四季轮回,幼崽就能爬上它的躯干,揪他的叶子。

慢慢人多了起来,小屋连成了片,成了村庄。开始有一群人类幼崽在它裸露的根须上攀爬,笑声清亮。绑着头巾的雌小人三五成群,坐在树下扎着鞋子。年轻的雌雌雄雄乘着月夜来到它底下,说着什么海枯石烂的誓言,然后将红布条系上它的枝桠,渐渐的绑了满树。布条褪色又新生,小人青丝变白发,装在木头的盒子里,一路哄哄闹闹的撒着白纸,被他们的儿孙抬上山。

安静不了多久,又有新的红布条子扔了上来。

人的房子越修越大,砍掉它周围的树,铺上石板路,路又变成街市,它的树荫下挤满了叫卖的货郎、歇脚的旅人。他们谈论收成、赋税、战争,以及遥远处帝王的更迭。

然后,战争来了。

一群人骑着马烧了小镇,一支箭矢钉入它的树干,并不疼痛,它只是颗树。小镇在哭嚎中焚毁,鲜血浸透了脚下的泥土。

隔年它长得很好,开了满树的花,新来的人类说它是神迹,给它建庙祭祀。新的城池在它荫庇下重生,新的孩童在它的根须上嬉戏,新的红布条轻轻系上枝头。

小镇又变成大城,高墙将它围在中央。香火日夜不息,人们在它脚下祈求胜利与平安。然后,战争再次降临。这次是投石机,一块巨石几乎撕掉它半边树冠。城头插上新王旗,脚下的血泥又厚了一层。

如此周而复始,循环往复,它倦了,沉沉睡了过去,须臾万年已过。

再次醒来,是被唤醒,有人抱着一具尸体跪在树下,用累世的灵魂与他交换。

它见过太多太多生死离别了,有人求生,有人求死。

但它只是一棵树。

死而复生,它无能为力。

那是一名青年,书生模样,他说,他爱妻死去,自己也无法独活,唯有女儿扶光年幼,割舍不下,在此求神树怜悯,愿神树护佑女儿,一生无虞。

那名青年叫李闻朝,是此方扶光城的城主。

一点因果落下,雷劫忽至,八十一道天雷下,树妖有了人的模样,它从此成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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