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卷一:星釉纪年
目标区域,位于锈海一片被称为“哀嚎深渊”的边缘。这里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地理深渊,而是一片因维度裂隙与锈海规则长期相互侵蚀而形成的、时空结构极其稀薄脆弱的诡异地带。视线所及,铅灰色的锈尘不再平铺,而是如同被无形巨手搅动,形成无数缓慢旋转的涡流。空间本身仿佛在不断地“呼吸”,时而微微膨胀,显露出后方光怪陆离、充满扭曲几何色彩的裂隙微光;时而剧烈收缩,将一切光线和声音都吞噬殆尽,只留下令人心悸的绝对虚无感。空气中弥漫着刺耳的、仿佛亿万金属片刮擦的噪音,那是规则相互摩擦崩坏的声音。
菌岩林海的“移动基地”——一座如同活体山脉般的、覆盖着厚重暗紫色菌毯的庞然大物——缓缓抵达了深渊边缘。它停下移动,底部伸出无数粗壮的菌丝根须,深深扎入下方不稳定的锈沙与规则乱流之中,开始稳固自身。菌毯表面,那些预先嵌合的能量回路和规则干涉装置逐一亮起,散发出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带着生命与秩序特征的光芒。
菌茧被转移到了移动基地的核心控制节点,一个由无数蠕动菌瘤和闪烁晶体构成的腔室内。蓝袍人的意识核心悬浮其中,通过延伸出的数据-菌丝脉络,与整个基地乃至远方的林海主体保持着紧密连接。清晰地“感觉”到这片区域规则的混乱与脆弱,如同站在即将碎裂的冰面上。
“胚盘状态稳定,规则冲突强度符合预期。”先知的意识在基地网络中回荡,带着压抑的兴奋,“开始注入‘悖论锚点’能量场结构。深蓝的遗民,引导规则相位锁定!”
一个域内,能量结构被引导向极致的“有序”与“稳定”,试图将触及的一切都“确认”为锈海规则下的固定存在。
另一个域内,能量结构则被引导向极致的“无序”与“消散”,试图将一切“否定”回归于裂隙的虚无。
这两个逻辑域被压缩在极小的时空范围内,边界处能量与规则剧烈冲突,发出令人牙酸的、超越物理听觉的尖啸。移动基地剧烈震颤,维持能量场的菌毯大面积焦黑、崩解,又迅速再生。
“规则排斥力超出预估!能量消耗急剧上升!”有菌岩意识单元发出警报。
“维持输出!不惜代价!”先知的意志如同铁砧,“我们正在创造历史!”
时间在极度的紧张与消耗中流逝。整个移动基地如同一个超负荷运转的心脏,疯狂搏动着,将林海储备的能量源源不断地泵入那片越来越不稳定的规则乱流区。
渐渐地,在那片被强行分割的规则域中心,一个极其微小、却散发着令人极度不安波动的“点”开始形成。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也没有稳定的颜色,仿佛同时具备所有属性又否定所有属性。它所在的那片微小时空,规则逻辑已经彻底陷入了一种自我矛盾的循环:它“存在”着,因为它确实占据了时空,并散发出强大的规则扰动;它又“不存在”,因为任何试图用常规逻辑去定义或观测它的行为,都会得到相互矛盾的反馈。
“悖论节点……雏形已现!”先知的意识充满了狂喜,“注入稳定能量!维持其形态!”
更多的能量被注入,试图将这个极不稳定的“怪胎”固定下来。节点雏形在能量冲刷下剧烈闪烁,时而膨胀,时而收缩,仿佛随时会炸开,将周围的一切都拖入逻辑的深渊。
就在这成功似乎触手可及的刹那——
异变再生!
一直潜伏在移动基地外围阴影中、被菌岩力量暂时压制的那团终焉碎片,仿佛被“悖论节点”散发出的、极度混乱与自我否定的规则气息所吸引,猛地暴动起来!
它不再满足于缓慢的侵蚀,而是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爆发出残存的全部力量,化作一道灰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