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在!”张苍一个激灵,连忙躬身,
“今日的平价米,换个地方卖。”扶苏的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就去城南的春风里,那里有家米铺,叫‘钱记粮行’,就在他家对面支起摊子。”
张苍一愣,脑子飞快地转动,春风里?钱记粮行?那不是一家中等规模的粮铺吗?这两日也关着门,显然是囤粮大军中的一员。他瞬间明白了什么,猛地一拍大腿,脸上的表情精彩至极,一半是恍然大悟,一半是哭笑不得。
“殿下,您您这招也太损了!”
李斯皱起了眉头,还没来得及细想其中的关窍。扶苏已经转向苏齐。
“苏先生,再放一个消息出去。”
“殿下请吩咐。”苏齐拱手,
“就说,太子体恤商贾不易,愿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凡是主动开仓,以低于二十钱的价格售粮者,一概不予追究。”
这道命令一出,连李斯都变了脸色。他终于明白了。
太子这是在用阳谋!
一边用平价米持续施压,制造恐慌;一边又抛出橄榄枝,给出一条活路。这是要从内部,瓦解那看似铁板一块的商贾联盟!抓捕和查封,那是下策。攻心,才是上策!
咸阳城南,春风里,钱记粮行。
钱庸,人称钱掌柜,正像一头困在笼中的野兽,在自家后院的地窖里来回踱步。地窖里,一袋袋码放整齐的粟米,在昏暗的油灯下泛着金黄的光泽。几天前,这些是他眼中最美的景色,是能让他安然入睡的保障。可现在,这些粮食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是个小商人,没什么大志向,只想趁着风口多赚几笔,给儿子多置办几亩地。当初魏钱找到他,许以重利,描绘了一幅金山银海的画卷,他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大半身家都投了进去。
开始的两天,他确实像在做梦。眼看着粮价一天一个样,他仿佛听到了铜钱“哗啦啦”流进口袋的声音。可从前几天开始,梦,变成了噩梦。
太子府开仓放粮了!十钱一斗!
这个消息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他起初和所有人一样,嗤之以鼻,觉得是太子在打肿脸充胖子,杯水车薪,能撑几天?
可一天过去了,东宫门口的米山依旧。
两天过去了,米山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