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越发大了,说了两句话便要恼。倒也不妨是斯哉美人,宜喜宜嗔。侬是嶔崎可笑人,不妨开口笑时频。有人一笑坐生春。”
宋湘宁却登时撂下了脸,别过脸去,含了哭音道:“嫔妾自知是皇上的妃妾,比不得八抬大轿娶进门的正头娘子,却也不必时时挂在嘴上。这词是辛弃疾为调侃同僚侍姬而做的,皇上眼下倒拿来做嫔妾的玩笑。嫔妾如何能比得上笑笑那般的红粉佳人呢,也只配得让人解闷取乐罢了。”
公西韫无奈拧眉,好声气道:“算了,算了,是朕的不是,没得惹了你多心来。今日本是为带了好话来让你高兴高兴,哪成想竟添了你许多伤心。朕还是缄口不言为好。”
宋湘宁听了这却不依,婆娑着泪眼道:“什么好话?既是好话,岂有不说的理儿。皇上开了这个头却不说了,嫔妾可不依呢。”
公西韫揭起茶盖,闲闲拨着水中浮上的茶叶:“岭南经前番贪腐大案,百废待兴,尤以盐政为甚。朕从泽州调了你兄长上任后,他不急于革故鼎新,反先从清查旧盐仓入手,倒坐了不小的政绩。”
见宋湘宁一时听住,他方娓娓道:“他查出积年陈盐三万余斤,皆因保管不善而苦涩难食。若依常例,必是报损废弃,徒耗国帑。宋璒却别出心裁,令匠人将陈盐重新熬炼,掺入槟榔、橘皮等本地香料,制成‘香盐’。此物价廉,贫苦山民亦可购取,不仅安抚了无力购买官盐的百姓,更为国库挽回数千两白银。这一举,颇见巧思。更难得的是,他并未居功。折子上说,此乃借鉴了泽州民间处理粗盐的古法。不掠美,不矜功,实属难得。”
宋湘宁听他如此赞誉,思及方才之事,不由赧然,微微正色道:“皇上圣誉,家兄不过是谨记皇上‘吏治为要,民生为本’的训诫,不敢有半分懈怠。今日之善,皆是仰仗皇上昭训仁政之功,家兄不敢贸领。”
公西韫似笑非笑:“这才是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朝晖夕阴,气象万千。足不出户,便可见冬夏易节,朕可谓大有眼福。”
宋湘宁低眉浅笑,从小几上的霁蓝釉高足碗中拈起一枚荔枝剥好喂给他:“皇上有眼福,嫔妾有口福。说来这荔枝还是岭南那里送来的呢,皇上惦记着那里的百姓,此地产的果子能入了皇上的口中,也是它的福气了。”
行宫的日子对于宋湘宁来说远比宫里要惬意许多,这其中自然也有厌物身远的缘故。如今她最盼的便是姐姐宋湘元的到来,有了此冀望,无异于锦上添花,更为燕居时多了一番乐念。
彼时也值千秋节将近,宋湘宁携了许清宜去风荷榭看瑾修仪。正谈及给皇后预备的礼时,瑾修仪忽而头胀欲呕,殿中的宫女忙取了漱盂香汤来服侍,折腾了好一会才罢。
许清宜叹道:“从前听说妇人孕时多有不适,有厉害的甚至连多喝一口水都使不得。后来见贵妃淑妃怀孕四五个月并未看怎么不好,宋妹妹有了身子后看着似也同常日无二,我还只当外头的是虚话,做不得数。现今又瞧你这番模样,想来到底是一人一情形,比较不得。”
瑾修仪神色恹恹:“玥妹妹是有福气的,哪里像我这般命浅。这孩子托生到我肚子里也是受罪,当娘的今儿这不好,明儿那不好,天天一碗碗苦药喝下去,不知怎的捱着煎熬呢。”
宋湘宁抚着她的手,轻声道:“何苦来这般说。俗话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这孩子幸与你成就母子缘分,不知是哪世修成的福分。依我看,身上的倒还好,最要紧的是你心里头的病。”
瑾修仪垂眸:“我心里头能有什么病呢?不过都化作前尘旧梦去了。又有什么放下不放下的。”
许清宜虽不尽通原委,却也晓知些许,见此劝道:“理虽如此,但做到也难。别说你这般脱于世俗的性情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