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的是,服与不服的,本在人心,哪有外力强施来的呢?奴婢虽不通史文,却也知古来不知有多少王朝藩国,亡于内部不治之祸。”
宋湘宁见她直直地立于正前不动,心中亦知,柔柔一笑道:“你将那越窑青瓷收起来吧,我不再触景伤情了。有些事,是该放下了。”她想到方才之事,叹了一声:“毕竟日子还得往后过,不是么?你过会子再去御药房要些化口润肤的药来给这院中的人分一分,到底是我这些日大意了。”略想了一想,又道:“如今我这情形,怕是你去要也非易事。若不成,你便去太医院求求孟太医,他同许宝仪要略相熟些许,又与我是同乡,兴许能帮我们一些。”
兰若听她这话,心里近来悬着的石头才终是放下了。高兴儿地应了下,去收了那越窑青瓷。却不料手上因才涂了香膏,一时打滑没稳住,青瓷从她的手中落了下来。到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砰响后,成了碎片。
兰若自咎不已,连声道了不是,面上尽是赧色。
宋湘宁未有苛言,只道:“罢了,今日青瓷一碎,往昔的那些哀事旧尘也便当是随着它去了。也是天意,你也不必自责。拿笤帚来清了罢,切莫伤了手。”
兰若应了是,忙去拿了扫帚箕畚干物来清。摒扫间,青瓷中的一抹红意吸引了她的目光。她小心地拨开瓷片,从下头取出,原是一个包物的纸囊。她正奇怪间,宋湘宁发觉到,问她:“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对?”
兰若从碎片下抽出纸囊,打开来一看,里面竟包有细状的白色粉末。她回道:“美人,这瓷瓶中有一个红色的纸包,奴婢打开来看,却发觉里面包了铅粉似的东西。但又比铅粉要干上一些,也不知是个什么东西。”
宋湘宁秀眉微拧:“好好的瓷瓶里怎会有这种东西?”
语才罢,她忽而怔神:“拿来我看看。”
兰若有些犹豫:“美人,这也不知是什么东西,若伤了您”
宋湘宁默然片刻,才徐徐道:“兰若,你觉得这纸包,是人无心之失吗?”
兰若被她点醒,面上了悟:“这越窑青瓷自从静月庭送来后,便素来是钟袖照看。而送来之时奴婢曾细细查验过,里面并无异物,如今却有了,想必是钟袖放进去的。”
宋湘宁轻声道:“钟袖受人胁迫来害我,家人相迫,她不敢不从。只能以如此之法来隐晦告知。”她的眉宇间染上冷意:“想必这便是害了我那未出世孩儿的脏物。”
兰若听了,急急道:“美人,既如此,不如奴婢将孟太医请过来延看此物。孟太医精通医理,定能分辨出。等到时再禀给皇上——”
一语未尽,便被宋湘宁出言止了住:“不可。”她此刻的神色异常冷静:“我与孟太医交情不深,小事相求尚可,此等关及到皇家子嗣,牵连到他身家性命之事,不可求他。一则他口风如何,尚未可知;二则,他相协与否,也属难测。况且,”她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讽意,“况且,不过一个小小的纸包,告诉了又能如何?皇上能为了我扰了他后宫的宁静么?”
兰若的眸光黯淡了下去,转而又有些心疼:“美人”
宋湘宁却状似无事,又提道:“你上回于浣衣局听及之言,所思如何?”
“钟袖曾被意贵妃惠及,贵妃用此恩相胁,也未可知。况且又有她御前请罪一事,桩桩来看,她疑窦最深。贵妃此人看似善气迎人,实则心计可见一斑。”兰若语中带了些愠色。
宋湘宁未接话。“世信虚妄之书,以为载于竹帛上者,皆贤圣所传,无不然之事。然则,确之凿凿,则为情实乎?”她低声自语道。
兰若不甚明白:“美人?”
宋湘宁略显思忖,她问道:“兰若,你是否觉得此事过于巧合了?”
兰若一顿,犹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