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
况野揉揉她的头发:“那明天去看我演出。”
文檀猛地抬眼,讶异于他的妥协。
“……演出?”
说到演出。
她的确见过况野在舞台上万众瞩目的样子。
首张专辑一经发出,况野就被誉为“十年难得一遇的乐坛怪才”,当年举办的音乐节,不知有多少人是为了看他在舞台上的那几分钟千里迢迢赶过去。
红金色灯光撕裂夜色,况野站在舞台中央,指尖漫不经心拨响电吉他,台风抓人眼球,第一组和弦就炸穿了全场的欢呼。
只是好景不长。
几个月后,况野突然宣布隐退,此后销声匿迹好几年。
文檀住进况家两年,对于隐退这件事,况野从未和她提起过,文檀也不敢过问。
但她隐隐约约猜到。
或许是和他的家事有关。
有次她碰巧路过书房,无意间听见里面爆发剧烈的争吵,透过门缝,能看见况群健气得眼眶通红,嘴里骂骂咧咧没几个好词,抓起桌上的砚台就朝前面狠狠丢过去:“我真后悔生下你这么一个逆子——”
重物破空声呼啸而过,况野偏头躲过,砚台尖角划伤了他颧骨,留下一小道血痕。
他缓缓抬起头,神情冰冷,毫无惧色。
“后悔?”况野语气嘲弄,抬指揩去伤口血迹,“当初怎么没把我一起烧死。”
况群健气得呼吸不畅,跌坐在地上,瞪着眼抖着手:“滚……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书房的东西被摔得七零八碎,况野站在一片狼藉中,居高临下的看着况群健。
像是有所感应。
他忽地扭过头。
和站在门外的文檀撞上目光。
阴翳、灰暗、毫无温度的眼神。
文檀吓得浑身一颤,手上的画稿没抓稳,飘得满地都是。
那时她刚住进来不久,况野对她厌恶至极。
看见文檀惊慌失措的模样,他脸上浮起极淡的笑意,朝她走过去,脚步轻得像鬼魅。
微微俯身逼近时,文檀甚至能感受到丝丝寒意。
“再用这种眼神看我——”
他垂眸轻笑一声:“就把这双眼睛挖出来。”
……
轻微的窒息感倏地让文檀回神,原来是况野没等到她的答案,不满的掐了掐她的脖颈。
看着眼前的况野,文檀有一瞬的恍惚。
难以置信。
两年前和她多说一句话都嫌恶心的人,现在居然甘愿俯首在她床边。
这次的活动文檀略有耳闻,况野作为特邀嘉宾出席演唱二十分钟,算是他复出后第一个大型舞台,意义重大。
就连票他也已经帮她留好——视野最好、正对舞台中心的VIP坐席。
文檀捏着那张门票,嚅嗫片刻,回答:“……你的演出,我也去不了。”
察觉到况野覆在她脖子上那只手的力道忽地加重,她连忙说下去:“不是我不想去,是导师让我这几天都要去改设计图,但是我保证,一定会在线上看完整场活动。”
短暂沉默过后。
况野抬起她的下巴:“有事瞒我。”
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他极其笃定。
况野目光锐利,哪怕文檀在极力掩饰,也根本骗不了他。
气氛一瞬间暗流涌动,气压骤降,伴随着刺骨的寒意。
文檀咬紧牙关,紧张得手心发汗。
“的确有事瞒你。”
文檀牵着他的手,大脑在五秒内飞速运转,说出来一句——
“我想在你回来之前,在家里给你准备一个惊喜。”
“——”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开始变慢。
昏暗光线下,她却能清晰的看见况野微微怔愣的神情。
他似乎十分意外,像墨迹那样缓缓扩散的瞳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