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她。
因为他的妈妈真的忘记了他。
白言尔一直没有回答,南瑾夔眼睛里的亮光一下就暗淡了许多,他瘪了瘪嘴,眼里写满了心碎,“白姐姐,你别哭,我……以后不说你是我的妈妈了……”
他眼眶红红。
白言尔哽咽着,“不是,我是你的妈妈。对不起,妈妈忘记了你……”
南瑾夔是个很乖的孩子,他脾气好,还很好哄,一下就重新恢复了元气,“我知道,爸爸说妈妈生病了,所以,妈妈不是故意忘掉瑾夔的。”
他越是懂事,白言尔心里的愧疚越是浓厚。
她的眼泪多的,怎么也擦不完。
南瑾夔小小的手细心地在白言尔的脸上擦泪,他动作轻柔,过了好久,才轻轻地试探着问道:“白姐姐,那……我可以叫你妈妈吗?”
白言尔心里一扯,心脏疼痛得仿佛被人重重地凌迟着。
“嗯。”
她咽下了眼泪。
“妈妈!”
“……嗯。”
“妈妈!”
“妈妈!妈妈!……”
南瑾夔叫了很多遍很多遍,仿佛要把过去几年欠缺的都补上。
白言尔亲亲地在他额头上吻了吻,声音很轻,“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孩子总是无辜的。
可是他们却总是因为大人的错误,而遭受着痛苦。
南亦还是安静地坐在对面,他漆黑的眼眸里浪潮翻涌,落满冰雪,衬着他满脸的伤痕,越发凄惨。
白言尔好久才和他说话,声音平静又冷淡,“南亦,我要南瑾夔。”
南亦看着白言尔,看着她眼睛里的决绝和冰冷。
这眼神,就像一把把刀子。
她看他就像一个陌生人。
南亦嘴巴张了张,喉咙口却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什么都说不口,良久,才有沙哑的一句,“言尔,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他说得艰难,“我们回伦敦,好不好?”
他一瞬不瞬地望着她,“我们回到以前好不好?言尔,我都听你的,我们一起抚养南瑾夔,好不好?”
南亦素来冷静又铁血,可是今天的他情绪激动,眼眶通红。
他手指攥得很紧,骨节泛白。
“言尔,你说什么,我都听。”
他像是紧紧地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怎么也舍不得放开。
南亦一说起过去,白言尔脑海里就有根神经不停地抽搐着,这是她大脑的本能抗拒。
她不记得一切了,可是她的身体却记得。
所有的反应都告诉她,不要靠近南亦,不要和南亦在一起。
怀里的南瑾夔已经哭累了,白言尔低头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南亦,我不记得你,也不记得过去了,现在我不爱你,至少不想和你在一起。但是南瑾夔不一样,他是我的孩子,他身上流淌着我的血,所以不管我和你的关系怎么样了,我也不会放弃他。”
白炽灯下,南亦的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
他看到白言尔脸上的冷然。
她分明忘记了过去他给的伤害,却还是拒绝了他。
南亦眸色赤红。
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不是早已经被判了死刑,只不过是三年的死缓,麻痹了他,让他误以为他还有弥补的希望。
空气又安静了下来,这种寂静让南亦觉得无尽的荒凉。
这样的死缓,进退维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