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绍昀从前因为她的缘故,去过侯府多次,他身为为一国之君,每次来侯府,从来都是走正门的,看守大门的下人也都认得皇帝,他此次必定还是从大门入侯府。
此时回去走角门而入,也就能确保不会与他撞上了。
只是他,好端端的,怎么会想起来要找她?难道是她哪里露出了破绽?
兄妹两人心神不宁,一路疾驰,直奔侯府后面的角门,快到那条白日里热闹的后巷转角处的时候,白成欢却听见马车外一声马嘶长鸣,近在耳边。
白成欢心中一震,忙掀了帘子去看,只见徐成霖回头低喝道:“先退回去,不要过来!”
说完却纵马奔入了狭窄的后巷。
赶车的车夫立刻就把车往一边的巷道中赶了进去,停在了一片黑暗中。
白成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想了想,还是出了马车。
“四小姐,世子让您不要过去!”
赶车的车夫也是侯府的积年老人儿了,是一等一的心腹,对主子的意思领会得十分妥帖。
白成欢却置若罔闻,将帏帽的轻纱全数垂下,裙裾轻动,快步向巷口走了过去。
若是角门那里真的有什么危险,哥哥一个人怎么行?
但她只走到后巷的转角处,就停住了脚步。
寂静的后巷中,白日里的喧哗热闹早已散去,只有侯府后角门高悬了两盏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幽幽暗暗的灯下,站着身形笔直的一个人,宽袍大袖的帝王常服,穿在他的身上,风华无尽,正在仰头看着那两盏小小的灯笼。
在他身后,徐成霖还在躬身行礼,并不曾起身。
“皇上深夜驾临侯府,臣有失远迎,还望皇上恕罪,还请皇上移步,入侯府容臣奉茶。”
徐成霖的声音白成欢听得清清楚楚。
萧绍昀的慨叹她自然也能听得明明白白。
“入侯府……朕不过是想见见她,你们都不许。威北候说你的那位义妹病得不轻,朕知道,朕只是想要瞧一瞧她而已,他们却阻拦朕,甚至要撞死在朕面前。”
萧绍昀转过身看着毕恭毕敬却透着无限疏远的徐成霖,似笑非笑:“前几日,你父亲没有当场撞死,好不容易才保住了性命,若是再让他在朕面前撞地,真撞出个好歹来,成欢会如何怪朕?”
徐成霖不做声。
父亲一定是被逼无奈了,才会如此!萧绍昀,何以欺人至此!
好在夜色很好地掩去了徐成霖眼中的恨意,萧绍昀却又往后倒了一步,忽然在角门前的青石上坐了下来。
“从前成欢跟朕说起过侯府后面的这条巷子,说这里白日里热闹非凡,有各色小吃,好看的,好玩的,她还跟朕说起过她偷偷溜出来的事情,可是,如今,朕来了,她却不在。”
萧绍昀的身影在灯光下透着彻骨的孤寂,白成欢静立在巷口,却是惊呆在当场!
她,何时跟他说过这条后巷?!
虽然她也曾想过,以后要告诉他,侯府后面有个好玩的地方,可是,她却还没来得及同他说!
萧绍昀,他又到底是如何知道的?
甚至他说出来的话,和她曾经想要告诉他的一字不差!
徐成霖全身紧绷,只听着萧绍昀似是呓语一般的自言自语,一句话也不肯说。
他亲手杀了成欢,他怎么还有脸提起成欢?!
萧绍昀却想着前世成欢在深宫中的那些年月,心痛如刀割。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