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日就告诉您也无妨了,嫁到侍郎府的是陌儿,是陌儿,而不是被您捧在手心里的陵儿。”
汪氏对着床上的老人哈哈哈笑道,“您没有想到吧,西岭的两座老园子,还有王府大街上的那两间铺子都是陌儿的嫁妆了。哈哈哈,您没想到吧,被你视作您的心头肉,手心宝的陵儿已经被卖到人贩子那里去了,婆婆,您别怪我心狠,怪就怪您心太偏,天底下最毒的那个人就是您,这一切的后果都是您一手造成的,哈哈哈......”
原本已经没有生息的太夫人,在汪氏说完这些话以后,眼角流下两船浑浊的老泪,浸入松弛的堆在一起的皱纹里。
太夫人手指微微颤动着,扒翻床头柜子上一碗汤药,汤碗滚落在地,喀喇一声碎了一地。太夫人再无气力,最终手脚抽搐了两下,身子渐渐凉了。
汪氏眼睛惊恐的盯着老人,被碗碎的声音惊吓了一下,想站起来逃出房间,手脚不听使唤摔倒在地上。
汪氏伏在地上,身体抖如筛糠,许久,未见动静,大着胆子抬头向床上看去,又慢慢爬到床前,渗出颤抖的手指放在太夫人鼻翼试探,眼里惊恐和惧怕终于渐渐消失,她爬起来,拽了拽衣裙,自言自语说道,“婆婆,还有件事情要告诉您,婉莘是陪着您心爱的陵儿一起长大的,那丫头有福了,她会代替陌儿去进宫选秀......”
鸿胪寺卿蒋文渊母亲的丧礼如天上飘飞的落叶,瞬间就被淹没在萧瑟的秋风中。
乾丰九年九月十八,天帝三年一次秀女遴选拉开帷幕,但凡官宦亦或民间女子及岁者皆须参选,如因故未参选者,都要由地方负责官员查问论罪。
但是民间女子大都不愿意入宫,选进宫的秀女能如圣上龙目之人凤毛麟角,其余落选之人就要被充作宫女,虽然朝廷有宫女二十五岁便可出宫的规矩,但是能活到二十五岁的宫女更是少之又少。
秀女入宫沦为宫女,要遵守宫中各种规矩,为保住宫中的秘密,大多女子都只有在宫中等死而已。而且宫中制定的法规是跟严苛,甚至严禁宫外之人为宫女传递书信或物品。一旦犯禁,皆论以死。宫内等级森严,宫女在宫中犯了什么错,有专门的刑罚——“提铃”、“墩锁”、“板著”等“恭候”着她们呢。宫女们被严格控制,处罚是严厉而残酷。
叶落归根,年老后,宫女总得可以出宫了吧,可是为防止宫人泄漏宫中之事,年老的宫女是被禁锢在倪衣局,仍不可出宫。
女子入了宫,如果在宫内不是有点地位的妃子各宫姑姑等,也就意味着这一辈子再也别想和亲人相见。试想,愿意进宫冒险的女子少之又少。
就在九月初尚未定亲的女子为了逃避被选为秀女,草草嫁人,民间掀起婚嫁高潮“拉郎配”,谈婚论嫁如同潮水一般,将适龄未婚女子一网打尽,几日之间民间女子尽成他人妇。甚至有垂髻即笋者,有乳臭为夫者。还有更甚的,寡妇也因“采选宫女”的消息而草草再婚。
民间婚姻再不幸福,也可以与家人见得几面,总比送进宫中不知死活来得强。
九月二十八,秀女初选告一段落,蒋府次女年方十五,尚未定亲,也在遴选之列。在为数不多的秀女初选中,容貌出众,名列前茅,和其他入选的秀女一起进宫学习宫廷礼仪,等候天帝亲选。
十月初一,紫禁城神武门在天光蒙蒙之中缓缓开启,门前聚集初选的秀女一百八十名,按年龄顺序分批排班等候。神武门一开,由后宫太监引领,过顺贞门,前往钟粹宫安置。进入钟粹宫的秀女,由帝后选看,当选的秀女,有的成为皇帝的妃嫔,有的则指配亲王、郡王、皇子、皇孙,其他的则值役宫廷。
婉莘默默的走在秀女行列,小姐大婚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