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托腮,望着“她”道:“我真是糊涂!你是‘鬼’,自然无所不知。”
“她”莫名其妙答道:“《欢沁》。”
“《欢沁》?”柴琛不明所以。
“嗯。”
他忽然想起……
——“此乃本殿最爱的曲子。”
那日,他是这样说的。
一个“本殿”,就把自己的身份透露了。
“哈哈哈哈!”
不由自主地,他大声笑了起来。
“女鬼”亦转过头来,莞尔而笑。
柴琛看呆了。
他身边一切都灰了下去,只有眼前人是有颜色的。
“她”笑得那样浅。
这轻轻的、若有若无的一笑,他却觉得纵使是天下间最勇猛的英雄,也是无法抵挡的。
一直以来,“女鬼”都没有对他笑过。
要么板着脸,要么面无表情,甚至,有时是像要吃人似的凶狠。
他想起史书上读到的,周幽王也是有个不爱笑的宠妃,名唤褒姒。
褒姒生得艳如桃李,却冷若冰霜,自进宫以来从来没有笑过一次,周幽王为了博她一笑,不惜悬赏求计,谁能引得褒姒一笑,赏金千两。
佞臣虢石父提议燃点烽火台,招引诸侯前来白跑一趟,以此逗引褒姒发笑。
褒姒见千军万马召之则来,挥之即去,如同儿戏一般,十分好玩,禁不住嫣然一笑。
周幽王很高兴,因而又数次点燃烽火。后来,诸侯们都不相信了,也就渐渐不来了。不久犬戎攻破镐京,杀死周幽王。
这便是“烽火戏诸侯”。
柴琛读到这个典故的时候,心想,世间竟有如此荒唐可笑的昏君。
可是此刻,他深深体谅到周幽王的苦衷。
倘若能再引得眼前佳人一笑,莫说烽火戏诸侯,纵是把象征天下的九鼎拱手相让,又何妨?
原来,自己也有做昏君的潜质。
不过,与周幽王不同的是,他的“褒姒”并非祸国殃民,反倒提醒他要以百姓社稷为先。
何其幸也!
他敛起心神,又和“女鬼”说起朝堂上的事情来。
言语间,他愈发惊讶于“她”多谋善断、见微知著。“她”决断之老练,几近能与他外公相比。
“你不似死了三年,倒似是死了三十年。”他叹道。
“做鬼一年,等于做人十年。”
“当真?”
“当真。”
……
那日之后,他每隔三日便以送书的缘由,到亭子与“女鬼”相见。
借着讨论书籍或朝堂的事,二人渐渐熟络,常有不同于以往的见解,总是聊得欣然忘食。
柴琛无一刻不对命运心存感激。
他与“她”,并不是穷书生和普通女鬼的色相引诱。
他们是灵魂和灵魂的碰撞。
如此契合。
他们常常说出一样的话,一样的句子。
又或者,他说了上句,“她”立刻接到下句,仿佛不是出于凡人的刻意努力,而是凭借天意的导引。
“她”是他所能够想象到的,最合适他的“人”。
父皇有数不清的后*宫佳丽,也遇不到这样的人。
他是做了十辈子修桥补路的善事,才有这样的福分。
和“她”一起,光是聊天,甚至完全不说话,只是默默喝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