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北平的冬日透着股沁骨的冷。呼啸的北风卷着寒气往衣领里钻,刮得人脸颊生疼,可这份冷,却远不及应天皇宫里那股无形的压迫感,让人连呼吸都得提着劲儿。
朱棣靠在书房的窗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窗沿,望着窗外飘落的细雪。算算日子,蓝玉他们出征漠北也有段时日了,该是快凯旋了吧?他心里忍不住琢磨,不知道这一趟下来,缴获能有多少,漠北的威胁又能减几分。
“王爷,主事周礼德与千户丘福求见。” 门外传来朱复的声音,轻轻敲了敲书房门。自从上次管家办事出了纰漏被停职调查,不单单府里长史司,连内务都暂由他接管。这段日子他事事上心,就是想在王爷面前多刷些好感。
“周礼德?快请!” 朱棣眼睛亮了亮,顿了顿又补充道,“再让人备些热茶,驱驱寒气。”
“遵旨。” 朱复躬身应下,脚步匆匆去了。
没一会儿,周礼德和丘福就联袂而来,进门便对着朱棣躬身行礼。
“两位不必多礼,快坐下说话。” 朱棣抬手虚扶了一把。
待二人落座,侍女端来刚泡好的热茶,雾气袅袅间,朱棣笑着开口:“你们俩是约着来的?这北平的冬天是越来越冷了,二位在这儿还住得惯吗?”
“殿下,丘千户比臣先到一步。” 周礼德先笑了,语气带着几分打趣,“臣到府门口时,还见他在那儿来回踱着,象是在琢磨要不要进门,臣便索性拉着他一起进来了。”
紧接着他端起茶杯抿了口,又道:“北平虽冷,但臣等身为大明臣子,为王爷效力、为大明的江山奔走,这点冷算不得什么。”
“嘿嘿嘿。”丘福只是傻笑着挠了挠头,他本是想来向王爷汇报最近工作的,但又不确定自己的谋划能不能入王爷的眼,所以在门口捋自己的思路呢,刚好被周礼德见到,就一起联袂而来。
朱棣也是笑了笑,不得不承认,这群文官说话是真好听,也难怪后世帝王更信赖他们,因为他们看起来、甚至说的话,似乎各个都是忠良!
“殿下,臣已经和北平城的富商们逐一约谈过了。” 周礼德话音刚落,便忍不住长叹一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只是效果远不如预期,愿意出钱的,连三分之一都不到,而且每个人拿出来的数额,也都少得可怜。”
朱棣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滞,眉头瞬间拧了起来,语气沉了几分:“现在总共凑了多少?”
“臣算了算,除了他们承诺捐赠的粮食、木料这些修城物资,折算成白银的话,约莫一共有一万四千两。” 周礼德低着头回话,不敢看朱棣的脸色。
“才一万四千两?” 朱棣重重放下茶杯,瓷杯与桌案碰撞的声响在书房里格外刺耳,他冷冷一哼,语气里满是嘲讽,“这点钱,够修几座城墙?这群人,真是给脸不要脸!”
“殿下息怒。” 周礼德连忙上前一步,躬身劝道。
“怎么息怒!他们到底还说了什么?” 朱棣猛地拍了下桌案,语气里满是怒意。
“大部分富商都在找借口推脱。” 周礼德低着头回话,“有的说自己只是在北平置地居住,田宅都是正常买卖来的;有的又哭穷,说如今世道不太平,自家生意本就艰难,实在没能力捐钱。”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他们还说,能来北平置宅种田,已经是给咱们北平添人气、做贡献了,觉得咱们不该再苛责他们出钱。”
“呵呵,好一个大明商人,真是好样的!” 朱棣冷笑一声,目光扫向周礼德:“周主事,依你之见,该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