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缇带着一肚子郁闷从贺知洲家回来。
刚进门,就见外婆蒋惠芳女士戴着老花镜坐在沙发上看书。
“回来啦?”蒋惠芳放下书,笑眯眯地往她身后望了望,“洲洲呢?没一起过来?”
蒋惠芳是临宜附中的退休教师。
自从乐缇父母离婚各自组建新家庭后,她就一直跟着外婆生活。
乐缇被问得一脸郁闷。
这儿又不是贺知洲家,怎么外婆问得好像他们两个就应该一起回来似的?
“他过来干什么?”乐缇小声嘟囔。
她想起刚才的情形,心里更纳闷了。
自己不过是想还伞,顺便问了下羿扬的联系方式而已,贺知洲就突然变了脸。花也不插了,面也不煮了,直接对她说困了要睡觉了。
可他明明才刚睡醒不久啊?
这不明摆着是在赶她走吗?于是在他冷淡的注视下,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乐缇紧紧抿住嘴唇。
不高兴。
很不高兴!
她还没见过比贺知洲情绪更善变的男生!
她想来想去,怎么都想不通他生气的缘由。最后只能勉强归结为两个可能:要么是搞艺术的人个性都挺独特,要么就是他熬夜熬得情绪失控了。
两人从小斗嘴到大,闹不愉快本是常事。
按以往的经验,不出两天他们就会默契地将这事翻篇。
可这次,她心里却比以往都要烦闷。
蒋惠芳推了推老花镜,端详着乐缇的表情,脸上露出心知肚明的笑意:“又跟洲洲闹别扭了?”
“没有啊!”乐缇下意识否认。
“你就嘴硬。”蒋惠芳乐呵呵地笑,“外婆还不懂你?你从小到大都一样,每次跟洲洲闹不开心,回家都是这副模样。”
乐缇:“……”
“不过啊,只要洲洲一来找你,你立马就阴转晴了。”
乐缇不自觉攥紧了手。
这话让她心里莫名更不高兴了,她板起脸佯装严肃:“外婆你别乱说!我先回房间了。”
蒋惠芳在她进房间前提议:“明晚叫洲洲来家里吃饭吧?”
乐缇脚步一顿,不太情愿地应了声:“哦,知道了。”
关上房门,她在门后静静站了片刻。
她抬眼环视了一圈自己的卧室,恍然发现这里也有很多贺知洲存在的痕迹。
桌上摆着一个粉色相框。
是两人小时候的合照。
背景是在一个游乐园里,小女孩对着镜头号啕大哭,抬手可怜兮兮地抹眼泪,而小男孩一脸愧疚地站在一边。
还有他送的各种生日礼物……
床上排排坐的她最爱的轻松熊玩偶,他送的黑胶唱片,他的奖杯、校运动会的金牌,甚至那些不知不觉收集起来的、属于他的电吉他拨片。
乐缇意识到,人生中每一个重要时刻,都有彼此的参与。
即使经常斗嘴,可每当遇到事情,她第一个想到的总是贺知洲。
她直挺挺地倒进床里,一手搂着一只轻松熊,翘起腿对着天花板发了一分钟呆,又翻过身趴着点开手机——
结果空荡荡的。
没有一条新消息。
乐缇抿紧嘴唇,当即关掉手机,把脸深深埋进枕头里。
再理他是小狗!
再理他是小狗!
再理他是小狗!
.
第二天,排练室里氛围有些怪。
暑假期间附中不开放,乐队在校外租了间临时排练室。房东阿姨得知他们是附中的学生,还特意给了优惠。
庞明星望向垂眸弹吉他的贺知洲,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一晚没睡好,气压很低,抱着一把价格昂贵的限量版Fender弹得飞起。
老大弹Fender,而他只能喝芬达。
贺知洲手臂青筋微凸,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