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袍尚未干透,萧赫未直接将火折收入衣襟,只先握于手中,而后拿起本放在桌上的长剑。动作流畅,一气呵成,看上去没有丝毫受伤的样子。
“三殿下且慢,”如此架势,仿佛就要立即离开,沈青黎出言制止,“那伙人明面上虽已离开此处,但或还有人暗中留意着此处。”
方才劝诫之言,沈青黎又说一遍:“即便眼下雨势小了许多,但殿下若想离开,再等些时候,会更为稳妥。”
萧赫抬眼,看住对方投来的关切目光,未多解释什么,只动作流畅地将手中火折收在腰后,后开口镇定道:“沈姑娘是对本王的身手没有信心,还是对你兄长没有信心?”
沈青黎怔了一下,而后才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
若在孤立无援的状况下,此刻贸然出去,必引石毅一行注意。可眼下有了援手,境况便大有不同。既是追查线索,在暂无头绪之前,先打草惊蛇,让对方自乱阵脚,而后找出其中破绽,才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
“明白了,”沈青黎点头,会心一笑,“殿下多加小心,青黎在此等着殿下的好消息。”
萧赫颔首,嘴角扬起一瞬,随即转身朝屏风后的窗口处走去。
窗牖打开,复又阖上,房中徒然灌入一股冷风,后又逐渐消散。房中静下来,将本低落下来的雨声衬得愈发清晰响亮,沈青黎转头看向窗牖方向,本透亮坚定的目光中,露出几分迷茫。
禁售药草。
此事与前世真会有所关联吗?
沈青黎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两端,自入夜后心中的一根玄始终紧绷,令她略感疲惫。眼下终于得了空闲,她悄然舒了口气,而后坐回榻上,和衣躺下。虽是困倦,但头脑中反复回荡的,还是关于前世她冒死查到的那几条线索。
茎细长,有分枝,叶片多缩皱,呈灰绿色,外观和寻常药草并无多大异处。其味微甘而辛,若入口浅尝,即有分明……
窗外雨势又大了些,困意袭来,沈青黎听着窗边起起伏伏的雨声,终是缓缓阖上了眼睑。
沈青黎在梦中也听见滴滴霏霏的雨声。
……
前世。
深秋冷夜,凛凛寒风吹了一整夜。
陛下寿辰,两仪殿中,歌舞升平,鼓乐喧天,与一墙之隔的殿外截然不同的热络喧哗。高位上,延庆帝一身明黄龙袍,举杯高谈论阔。
即便北地刚吃了败仗,数万将士陨灭沙场,却依旧挡不住延庆帝因寿辰而起的好心情。且依其所言,今日本邀文武大臣同庆,正是考虑到北地将士的处境,故才小办家宴,只邀了几名皇子皇亲同庆。
鼓乐丝竹绕耳,大殿中央,舞姬翩翩起舞。
这便是延庆帝所言的小办家宴。
右侧为首第一张案几旁,沈青黎端坐在太子斜后侧。记不清在第几次举杯同饮后,斜坐上首,已有几分微醺之意的延庆帝终是大手一挥,道:“今日月圆灯亮,园中菊花开得极好,大家且各自走动去吧。”
手中杯盏放下,沈青黎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借余光小心翼翼偷觑了斜侧方的晋王一眼。举手投足温和淡然,自始至终端坐如山,席间未向此处投来一丝目光。
秋狩时二人的约定仍历历在目,沈青黎悄然将目光收回,酒意的后劲加之心中的焦急,让她有些坐不住了,心中絮乱,只闭目静思,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
“阿黎可是身子不适?”坐在斜前方的太子萧珩开口询问。
“有些喝醉了酒,”沈青黎睁眼,却未将目光投向太子,只敛着眉眼,低声回话,“臣妾想去园中走走,一赏菊之美景。”
太子妃酒力不佳,这是萧珩一早知道的事,平日里出席盛宴他皆为她看着酒水,避免过饮,也无人敢劝。然今日是父皇寿辰,他自不可拂了父皇好意,多饮了几杯,她头晕目眩实属正常。
“孤陪你一同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