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子底下。最好就嫁在本村,闺女婆家吵架声音大点她都能听见,到时好过去帮腔。
“我当然是相信大嫂的。”何氏笑吟吟,“麦花乡下长大,是个野丫头,受不了规矩严苛的人家,更做不了妾,大嫂是个周全人,你说的婚事,肯定是好婚事。不知对方姓名谁?年岁几何,秉性如何?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赵氏有点尴尬,抛出一个她认为弟妹舍不得拒绝的优点:“对方是个举人。”
何氏心里一沉,脸上笑容瞬间收敛。
林振文都做祖父的人了,也没能考中个秀才……这世上天赋异禀的年轻举人也有,但何氏是个务实的人,认得清自己几斤几两,那种二十左右就中举人的奇才,早被那些有眼光的富人和官员薅走了,绝对轮不着村里长大的麦花。
“哦,如果是续弦或者是纳妾,那就不要提了。”何氏脸色淡淡,“我们夫妻俩接受不了一个和我们同样年纪的女婿。”
赵氏皱眉:“对方是举人诶,只要麦花跟了他,咱们家所有的田地都可以免税,那可是几百斤粮食,够好多人吃了。”
这样的好处一摆出来,赵氏不信弟妹不动心。
何氏心里本就对公公婆婆的偏心窝着一团火,此时再听到赵氏要拿自己亲生女儿的亲事来给全家谋好处,又见赵氏没反驳举人的年纪,甚至还说女儿是“跟”人家,她心头那团压下去的火气就像是被浇上了一桶油,瞬间腾地一声直冲脑门儿。
大房很少回村,赵氏这一趟回来,绝对不是为全家,因为大房从来都不是这么无私的人。免粮税只是其中一,大房肯定还要从中得到其他的好处。
何氏猛然起身,又哭又笑,她突然想起孩子他爹哭着说的那番话,夫妻俩生的这些孩子,全是为大房生的牛马。
牛马干活就算了,如今还逮着机会就要卖掉一个……同样都是林家的儿孙,大房凭什么高人一等?凭什么卖她孩子?
何氏平时是个能言善辩的人,吵架很厉害,这会儿气到了极致的她脑中一片空白,胸腔堵得厉害,泪水滚滚而落,一时间竟然词穷了,不知道要怎么骂赵氏,她火气冲天,在赵氏惊恐的目光中,一把揪住了赵氏的衣领,另一只手薅住头发,抬手就狠抓。
一边薅一边抓挠,把人狠狠往门外推攘。
赵氏没想到三弟妹这么疯,连招呼都不打就动手,力气还大,让她压根挣扎不开,待想要还手时,却只能碰着三弟妹的衣角,眨眼间脸上和脖子上又挨了好几下,她痛到尖叫。
“放手,放手!你个疯子……三弟妹……我好心好意……”
不说好心好意还罢了,何氏一听这话,手指甲净往赵氏的耳朵和眼睛招呼。
她下手很重,赵氏痛得嗷嗷叫。
院子里的其他人反应过来,牛氏第一个冲上来要帮忙,何氏一脚就把人踹到了地上,她转身狠狠瞪着冲过来的林老婆子,大吼道:“娘!大嫂要卖我女儿,今儿你要是敢拦着,那就全家都一起去死,谁都别想好好活!”
她眼睛血红,语气凶狠,气得像是要择人而噬。
林老婆子霎时觉得,三儿媳比前两天发疯的高氏看起来还要吓人,她咽了咽口水,强撑着骂道:“有话好好说,你不答应就算了。麦花不还在那儿好好的么?别动手!撒手撒手……快点!”
何氏松了手。
赵氏头脸上都是血道道,头发散乱,衣衫也被扯破了,虽然没露肉,但着实狼狈。
她感觉脸和脖子辣乎乎的刺痛:“三弟妹,我好心好意……”
何氏双手捧着头脸在哭,听到这话猛然抬头厉喝:“你再说一句好心好意!死不要脸的老贱东西,全靠我们家干活养着,如今还要卖我闺女,还说是为了我好,你们大房读书就了不得了?扯着一些大道理害我儿女,话说的这么好听,怎么,还要我谢谢你不成?要不要我给你磕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