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低、偏沉,听得人心头无端一紧。
他居高临下,看着面前恭谨的人道:“李隽开车太毛躁,我代他向你赔个不是。”
语气分明温和,却带着某种无形的、令人脊背发凉的压迫感。
陈泊远的腰身又弯下去几分,像被雨雪压弯的树枝。
随即,男人似乎朝她这里偏了下头,但很快转回,迈着长腿,越过了噤若寒蝉的陈泊远。
背影随即消失在院门的深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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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书房。
佣人端着托盘,垂首跟在傅泠后方,步履轻缓,生怕弄出一点声响。
“东西给我吧。”
车停好后,李隽拎着公文包上楼,顺手接过茶盘,佣人如释重负,悄然退出了书房。
“昨晚睡了有两小时没?”
他将黑咖啡递给傅泠,自己拿起红茶喝了口,目光落向那张紫檀木桌。
上面燃着一炷刚点的安神香。
傅泠摘下腕间的睡眠监测器,扔给他,“刚才怎么开车的?”
“换成是你,只怕会更野。”
跟着傅泠久了,李隽也敢在老虎嘴里拔牙了。他调侃着接过监测器,低头查看,脸上的笑顿时凝固。
简直比想象中还糟糕...
真怕他哪天猝死。
李隽走到窗边坐下,边烦躁地灌着茶水,边点开手机里刚收到的一封新邮件。
简直是说什么,来什么。
他刚扫两眼,就骂出了声:“董事会那帮老东西,都快把你的失眠症,给传成精神病了。”
傅泠走到置物柜前,戴上黑色皮手套,拿起一把已经装好吸盘箭的小型手|弩。
“所以呢?找到新办法了?”
“李密医生那边找到一种新药。”
“这次又有几分效果?”
自从几年前开始失眠,他身体里就像豢养了一条毒蛇。它盘踞在他颅腔,每至深夜,便缓缓苏醒,用冰冷的信子,蚕食他的睡眠。
这些年,他尝试了国内外各种疗法,无一奏效。时间久了,他已经学会与这条毒蛇和平共处了。
尽管每晚只能勉强睡两三个小时,但总归死不了。
至少,暂时死不了。
“有没有效果,你都得先试试。”
李隽将茶杯重重放下,面色陡然严肃,“今时不同往日,别忘了你这次回国的目的,既然如此,就绝不能被陆正邦抓住任何把柄。”
傅泠打开手|弩的瞄准器。
一道红点自他手中跳出,稳稳落在对墙的靶心上。
“那就,再试试。”
话音落,他扣动扳机,“嗖”的一声,箭破空而出,精准命中红心。
“找人的事,有眉目了?”
他扔下手|弩,转头看向李隽,比起失眠症,他更关心的,是那个女孩的下落。
李隽会意,立刻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薄薄的文件夹,递给他。
“看看,这姑娘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傅泠呼吸一滞,几秒后,才缓缓伸手,接过那份沉甸甸的资料。
文件夹中,是一个女人的照片和履历,二十五岁,清溪县人,跟他要找的人,信息对得上。
然而,他目光只在照片上短暂停留,便“啪”一声合上文件夹,动作利落得不带一丝犹豫。
“不是她。”
傅泠面无表情地将资料扔回给李隽。
记忆里的那双眼睛,明亮,鲜活,绝不会是这副怯懦的模样。
“又不是…”
李隽五指无力地陷进发间,烦躁地揉了一把,“老大,你真没其他线索了吗?要不,再仔细想想?”
傅泠没应声。
他缓缓摘下黑色皮手套,绷着一张脸,沉默地踱步到窗边。
清溪县。五年前的夏天。
一个救过他命的女人,不知道姓名,也不知道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