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去认个错,大爷那般宠你,你服个软,大爷还能不心疼你?”凌霜宽慰她。
明滢咳红了眼眶,静静靠在床头,任思绪混混沌沌。
宠吗?
是宠又不是爱。
宠一文不值,今日宠明日便可以抛。
从前只有他们两个人时,他对她很好,可回了京,他就会有家室,将来也会和别人生儿育女,她又算什么呢?
况且,若不是他主动问,她的解释,他是不爱听的。
还是提不起精神,她打发走了凌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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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的一个清晨,大理寺的官兵冲入府上,把瞿国公给押走了。
裴霄雲一到荣禧堂,便听到老太太的哭嚎,而他的母亲蓝氏则默默坐在一旁用丝帕拭泪。
可惜擦了许久,也不见一滴泪流下。
老太太见他进来了,抓住他的袖摆哭诉:“大郎,你如今在大理寺任职,又是东宫的心腹,你快想法子救救你父亲啊!”
裴霄雲慢条斯理地扯回衣袖,眼神散漫带笑:“父亲吉人自有天相,母亲都不急,祖母何故如此心急?”
蓝氏冷不防被点名,瞬间憋出几滴泪:“大郎这话说的,我一个妇道人家,急有什么用,还不是要靠你周旋吗?”
心中却冷笑,那老东西死了才最好,他死了,她的景儿也好早日继承爵位。
老太太突然发狠盯着裴霄雲,“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父亲,你身为人子,怎能见死不救,忘恩负义!”
“见死不救?忘恩负义?”
裴霄雲目光冷得要剜人,喉间不断呛出冷笑。
“当年我被你们下药,被送去昭罪寺生不如死的时候,他可有想过我是他儿子?”他的视线落到蓝氏身上,嘴角弯起诡谲弧度,“母亲,你想过吗?”
满堂下人鸦雀无声,识趣退了下去。
当年的事,就是一个谁也不能提的禁忌。
蓝氏坐立难安,神情闪烁:“你、你提这些做什么,都已经过去了,再说了,你如今不是已经平安回来了吗?”
裴霄雲斜睨与他骨肉相连的母亲与祖母,眼底闪烁着深不见底的寒意。
当年,他才十九岁,跟随三皇子去西北御敌。
三皇子狼子野心,抽调定北军的粮草军资豢养私兵,导致前线粮草供给不足,连连溃败。然而这位大靖皇子,被蛮夷吓破了胆,一路逃回京城。
是他带领残兵浴血奋战两个月,才守住了西北六部。
人人都说此番凯旋他定要受皇帝嘉奖,封侯拜相,可当他带着满身的伤回到京城时,四处都在通缉他,说他侵吞粮草,通敌叛国……
原来,是如今这位老皇帝不舍惩治三皇子,为包庇其子罪行,便让他当人人唾弃的替罪羊。
那时,没有人相信他。
他秘密回到府上,希望父亲能上疏替他辩驳,可当晚,他被一杯茶迷晕,恍惚中听见父亲和母亲的对话。
他们说趁早把他送去请罪,牺牲他一人,便能不祸及全家。
原来,他是可以被随意放弃的那一个。
原来,母亲从小就不喜欢他,不是错觉。
再次睁开眼,他被绑在昭罪寺,他们要他承认罪行,他不认,便遭受严刑拷打与下毒折磨。
他身上的毒,就是那时候下的。
两年,整整两年暗无天日。
他不人不鬼,生不如死。
他不想死,于是答应为太子做事,才留着一条命出了昭罪寺,去了扬州……
外头天光大亮,清晨的薄雾在他眸中覆上一层凛冽霜霭。
“是啊,我如今平安回来了。”
他望着蓝氏,字字锋利:“往后这个家里,谁也别想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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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霄雲有意晾了明滢几日,听说她病得很重。
其实前几日便听说又病了,本以为会好,没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