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饺子是现包的,鹤枝上午跟秦嫂一起去超市买了肉馅和面粉,忙活了两个小时才包出来。
段洲庭夹了一筷子,眼尾挑起,似乎有几分意外,“你包的?”鹤枝点点头,给自己倒了碗醋。
“怎么想起麻烦自己做这个?”
算起来,和鹤枝在一起的这半年时间里,也不是没有吃过她煮的东西,她的厨艺不算好,但每次吃都有股熟悉的味道,应该是出自那个人的手笔,段洲庭原本应该是厌恶的,可情绪纠缠,还是叫他愉悦至极。因为鹤枝愿意为他洗手作羹汤。
即使他根本不想让她做这些,可为了这份心意和用心,他还是忍不住心旌摇曳。
“乌城过年要吃饺子。"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又反应过来似的心虚地去看对面人的脸色。
段洲庭当她是因为提到林听雨才这副模样,心情不错,他也不想计较打破这样的氛围。
“下学期结束就要准备实习了吧?”
鹤枝愣了一下,她没想过,段洲庭还会过问她实习这种小事。“嗯。”
“有想过去哪儿吗?"男人修长的指骨翻过饺子去她碗里蘸了蘸醋,放进嘴里后又立刻将眉头隆成一团。
很明显,他并不爱吃酸的,只是因为鹤枝,所以好奇想试试她爱吃的口味。爱吃辣,又嗜甜嗜酸。
果然是小朋友的口味。
鹤枝见他被酸得皱眉,忍不住弯起唇,随口扯了一句敷衍。“还有一学期时间准备呢,我还没想好。”见她难得心情好,段洲庭也心下放松,他搁下筷子,往后懒散靠在椅背上,白色骨节屈起,随意敲打桌面。
日光从他的喉结处扫过,落下一层影影绰绰的光。他沉声问:“要不要去京北的文修院?”
鹤枝茫然抬头。
他竞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真的在帮她考虑?京北的文修院,拥有最丰富的藏品和最技术精湛的顶级修复师。像她们一样选择这种专业的,毕生的愿望就是进入那里。有多少优秀至极的老修复师挤破头都排不上一个挂名的名头。她凭什么?
难道凭她男朋友是段洲庭吗?
确实如此,段洲庭确实能轻而易举地做到这件事。对于鹤枝而言,这样的诱惑,她无疑是心动的。或者说没有哪个文修院的学生会不心动。
但她不能选择。
听上去有些可笑。
她能够够上文修院,是因为段洲庭。
她必须要拒绝这份实习,也是因为段洲庭。如果用段洲庭的关系留在京北。
那她真的一辈子都逃不掉了。
想到这儿,鹤枝埋首吞下嗓子眼里的饺子,声音闷闷的。“我没有那个履历,进去了只会拖大家后腿,也难以服众。”令人意外的是,段洲庭并未坚持,他撑在桌面上起身,依旧是居高临下的姿势。
“我尊重你在事业上的任何决定,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枝枝,人脉和资源本身就是实力的一部分,你不用为此感到任何压力,况且,我看过你的作品,你很优秀。”
鹤枝骤然抬头,雾蒙蒙的眼撞进那双黑眸里。四目相对之间,空气中的微小尘埃的流动都缓慢起来。这是第二次,有人对鹤枝说同样的这句话。我看过你的作品,你很优秀一一
第一次说这句话的,是林听雨。
刚刚接触文物修复这一行的时候,是高中时期。林听雨告别行业多年,鹤枝只隐隐听人说过,林听雨就是从京北文修院出来的。
那样年轻的年纪,就身处全国最大最顶级的文物修复殿堂。可想而知,她是一位多优秀的事业女性。
甚至高中那几年,鹤枝也不断地能看见有人不远千里上门,拜托林听雨出山替他们接个活。
零星的言语里,鹤枝探知到,林听雨在国内瓷器修复方向,是响当当的人物。
究竟是什么原因叫她放弃了如此精彩的事业,躲到乌城一家孤儿院来